第65章

她緊急跟鄭智告假,叫車直奔警察局,車上把事情跟沐懷朋說了一聲,兩人約在派出所門口。

盛勤到了現場,跟辦案民警一說,人家看她的目光帶著些驚奇:“你就是盛勤?”

她連連點頭。

民警還是頭一次遇到這種事情,讓她稍坐,把來龍去脈簡單介紹了一通。那人據說是自己主動投案的,說當時推盛勤下馬路,就是看準了馬上有車右行,存心是她要遭難。

可這人咬死了是自己失業在家,報復社會,還說是根本不認識盛勤,只當她是倒了黴。

盛勤聽見這說辭很意外,但又覺得莫名熟悉。

她一時想不起來,問警察如何處理,民警倒是公事公辦:“要真是故意殺人,那我們這邊就要走公訴程序。”

她也不知道是對是錯,直說全權交給警察。

出了派出所,沐懷朋的司機再等,盛勤上了車去公司等她開完會。

見到了人,她直言:“是老何嗎?”

沐懷朋嗯了一聲:“老何怎麽辦事的,什麽叫做報復社會,哪兒有這麽巧的事?”

盛勤聽他的言外之意,才覺得不可置信,“我又沒有得罪人。”她想起劇組的事情,略微遲疑,“就算有也不至於吧。”

她跟著他上車,又忍不住勸:“不要麻煩人家老何了。”

沐懷朋忍不住教育她,語氣頗為語重心長:“之前跟你說過什麽都忘了?別人還沒擺出姿態,你倒是先拒人千裏,這樣怎麽跟人相處?我知道你顧忌什麽,可你這自尊心是不是太過了些,正常交往不會嗎?”

盛勤知道他是好心,只是心裏面仍有些別扭,小聲嘀咕道:“其實人人都不是傻子,尤其是那些有本事的人。對於接近自己的人是什麽目的,人家一眼就瞧出來了,我何必去熱臉貼冷屁股。”

她知道這想法不好,可心裏始終無法說服自己。

“什麽熱臉貼冷屁股。”沐懷朋似笑非笑地將人拉過來,伸手摸了摸她的臉,“我看你這臉也不熱嘛,怎麽就那麽難受了?”

盛勤拉下他的胳膊,心想這人是喝醉了吐不出象牙。

沐懷朋見她嘟嘴沒好氣,又說:“你就是想得太多了,伸手不打笑臉人,這個道理不知道嗎?”

兩人角色不同,看問題的角度自然迥然有別。

盛勤這性格,說好聽了是好面子,說難聽了是臭清高。她從小到大都要強,為了不過就是不求人。

她對別人的態度又敏感,尤其怕人家不接茬或者背後議論,寧願自己多花些心思力氣,也不願意借力。

這種心態,沐懷朋太過熟悉,在一看她的表情,他更是了然。

“你們這種人,就是書讀多了,自視甚高。”他有些不以為然,“要麽怎麽說文人誤國。這人生在世,不就是你求我我救你,你幫我我幫你嗎?心態平和一點,就當是合作唄。”

盛勤開口要說自己一無所長沒有能夠幫到別人的地方,又被他搶白,“我知道你想說什麽,現在沒有,以後也沒有嗎?”沐懷朋淡淡道:“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人生多的是無常。”

這話說得令她有些意外,盛勤聽進去了些,一琢磨又覺得不像是他這樣鐘鳴鼎食之家的公子哥能有的覺悟。

*** ***

盛勤心裏琢磨這件事情,還是將沐懷朋的話聽進去了些,一心想著改天親自去拜訪老何一躺。

但這幾天她在劇組走不開,於是讓沐懷朋約了周末。

高耀輝聽她說在劇組拍戲,主動問是不是上次的地方,又說自己正在球場練球,問她有沒有空吃飯。

盛勤想著似乎很久沒有見到高老師,於是報出了地址。高耀輝說是一會兒過來看她,她想起那間球場,卻忽然想起沐懷朋,也不知道這人會不會也在附近。

這想法太過戲劇化,她沒放在心上。

掛了電話,盛勤仍在片場守著。

那晚上,高耀輝還沒到,沐懷朋倒是先一步到了片場去探他的班。

片場人多眼雜,沐懷朋周旋一番才跟她出門。

兩個人走到車庫,他忽然想起什麽,說是要帶她去看星星。

盛勤回想這哪兒有星星,跟著人上了車,卻發現他打開了車頂燈光。

盛勤笑起來,第一次見人將炫富玩得如此清新脫俗。

車頂細小的光點像是碎鉆,閃耀在他的眼眸之中。

曾經有人帶她去看銀河,在夏日寒冷的茶卡鹽湖邊,兩個人冷得瑟瑟發抖抱在一起。

而銀河當空,在黑絲絨般的天幕上留下璀璨一筆。

盛勤一直以為那是她見過的最美好的星空。但這一個夜晚,她竟然完全沒有回憶過去。

望著沐懷朋的側臉,盛勤想,也不知道像他這樣的人,從前是否也願意花心思、玩浪漫。

沐懷朋靠在椅背上,姿態懶散,目光仍停留在車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