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八十三(第2/2頁)

“總算沒有蠢到家。”溫摩淡淡道,站了起來,揮了揮手。

大劉帶著人將溫誠捆了起來。

溫誠一面驚恐掙紮,一面嘶聲道:“你、你別殺我,你留我一條命,我可以替你作證,我是人證!那賤人是古王府的人,還是你嫡母,你沒有人人證物證動不得她,父親也不會相信你——”

大劉用布巾堵上了他的嘴。

“別吵了。”溫摩道,“還記不記得溫家被你打點成荒地的那片莊子?我的人會帶你去那裏,我保證你過得會比在這裏好得多,只要你夠乖。”

溫誠圓睜著一雙眼睛連連點頭,滿是討好乞憐。

大劉讓人將他送上馬車帶走,然後跟在溫摩身後,一起走出這臭氣薰天的小巷。

他想提醒溫摩注意避開積水,但溫摩臉上的神情阻止了他。

溫摩眸子冰冷,嘴角帶著一絲奇異的笑意。

古夫人。

居然能使喚得動姜知澤的人。

雖然早就知道古家與姜知澤有瓜葛,但沒有想到,瓜葛居然如此之深。

那可是連姜知澤都只在暗處動用的人手!

“大小姐,咱們不回侯府了?”大劉忍不住問。

溫摩這才發現自己已經走到了十字街頭,並且踏上了朝西的方向。

東邊是侯府,西邊是姜家。

腳步比她更清楚她想去哪裏。

“去姜家。”

溫摩道。

去姜家,找津津。

她想看到他,想抱抱他,想用他明亮的笑容和溫暖的擁抱驅散心中的寒意。

這個雲譎波詭的京城,這些深不可測的人心……只有津津是一束純凈的光。

在這個人來人往的街頭,她無比想念他。

*

姜知津的書齋就在花園旁,小小三間屋子,燈火通明,兩道人影映在窗上,一個坐著,一個站著。

站著的人手中持著一本書,不時拈一拈子,搖頭晃腦,但他說出來的話卻是:“二公子,你別說了,我只是個教書的,戶帖清清白白,姓盧名全,家住襄陽,二十年前入京,考取進士,卻無心仕途,原本想回鄉,只因已在京城成家立業,便索性留在了京城……”

姜知津靠在椅背上,他背脊筆直,坐姿帶著天生的優雅,眸子沉靜,再沒有一絲平日裏的傻樣,他淡淡道:“若是連個戶帖和平生都造不出來,暗衛還能叫暗衛麽?”

夫子盧全一臉苦惱:“哎呀,二公子你在犯什麽傻?為師我真的不是什麽暗衛,你若是想尋暗衛玩,可以去問大公主要家主令嘛,想怎麽玩都行的……”

“我沒有時間跟你兜圈子了。”姜知津擡起眼,視線帶著強大的壓力,罩向盧全,他豎起第一根手指,“你第一個的破綻,是我十七歲那年故意讓你知道我是裝傻,你卻沒有告訴任何人。”

“哎呀,我只是個教書的,像二公子你這樣的貴人,無論做什麽都有自己的打算,我不過是想混一份束脩而已,哪裏敢管這許多呢?”

姜知津像是沒有聽到他的辯解,豎起第二根手指:“第二個破綻,我十九歲那年,做了一塊假令牌放在你的書桌上,給你當壽禮,你不敢要。”

盧全更是叫屈:“為師確實是不敢要,那塊玉玉質太好了,可二公子送的,我又不能變賣,只留在身邊,於生計無益。說句真心話,二公子以後要送壽禮,送個幾十兩銀子就好,你們彼此都實惠。”

“你打死不承認,不過是因為真正的令牌玉質特殊,你們暗衛有驗查秘法,而那塊就算仿得再像,你一看就知道是假的。”

姜知津說著,豎起第三根手指,“這第三個破綻,其實才是真正的破綻。你在我十七歲歲的時候進來當夫子,名叫盧全。但在我十二歲到十五歲的時候,你是大公子那邊的花匠,叫張大虎。我八歲到十一歲的時候,你則是我母親身邊的一個內監,叫貴公公。對不對?”

“二公子,莫非你的癡症又換了個款式發作?為師我真的聽不懂你在說什麽!”

盧全一臉焦急,也一臉誠懇,臉上沒有一絲破綻,只有握書的手微微用了點力,但他很快就發覺了,書還來不及變形,便恢復了常態。

姜知津重新靠在椅背上,露出個微笑,這個微笑矜貴而優雅:“夫子,你當真不想知道自己露餡的原因嗎?或者我該稱你為‘暗統領’?”

盧全的臉色終於微微一變。

然而就在這時,溫摩的聲音從門外傳來:“津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