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二十(第2/3頁)

“我的苦你們哪裏知道,”溫誠長嘆一口氣,他到溫家是為繼承家業的,沒想到還要被逼著學這學那,他“我在溫家起得比雞早,睡得比狗晚,裏裏外外,田畝鋪子,哪樣不是我在操持?父親大人他也不是有意不教我,說到底還是他老人家公務繁忙……”

為首那人一聲長笑:“你還真是孝順,說句不好聽的,溫大人老啦,也不過是在我們面前擺擺樣子罷了,還能有多少真本事?自古長江後浪推前浪,羽林衛大統領的位置,也該換個人坐坐了。”

“哼!”

墻根後,有人冷哼出聲。

“誰?!”幾人戒備地拔刀,溫誠縮在眾人身後。

溫摩冷著臉,牽著姜知津走了出來。

幾人認得自小在宮中長大的姜知津,雖然他們打心眼裏不拿這傻子當一回事,但面上的功夫還是得做,紛紛行禮:“見過姜二公子。”因聽說今日姜二公子進宮謝恩,身邊這位女子身形高挑,身穿吉服,想來便是新娘了,又行禮:“見過少夫人。”

“溫誠,你摸摸自己的良心,父親有沒有教過你?!”溫摩直接忽略了那幾人,目光盯著溫誠,無法壓抑胸中的怒氣。

上一世,她最最羨慕的人不是溫如,而是溫誠。無數次她在學規矩和女紅的間隙裏,有事無事也要經過幾遍花園,因為每天清晨,溫嵐都會在花園教溫誠武藝。

箭術、槍術、馬術……溫嵐把溫誠當成兒子般教導,想把自己一身的本令盡數傳授給他。

不知道有多少遍,溫摩在心裏幻想,如果她是溫誠就好了。

就可以跟著父親射箭、舞槍、騎馬,被悉心教導,著意栽培,而不是被關在房間繡那永無止境的嫁衣。

溫誠見此事有人偷聽,已經然亂了方寸,再發現偷聽的是溫摩,更是慌了:“父、父親教沒教我,關你什麽事?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你還想回來管溫家的事不成?”

“我今天就要管一管,怎麽地?”溫摩的目光掃過那幾人收裏的銀票,“溫誠,原來你就是這樣給侯府當家的,原來你居中私吞的銀子是用來幹這種事。”

羽林衛人數眾多,不論是射藝、刀法、槍法還是馬術,皆是分賽制,六人一組,每一次淘汰三人,勝出者可以進入下一輪,第一輪被淘汰的要加強訓練,溫嵐在這點是鐵腕,據說那強度能讓八尺大漢也要淚眼汪汪。

溫誠將自己這組的人全部收買了,無論是哪一個和他對陣,都會讓他勝出,這就是這樣,溫誠才在溫嵐面前混了個過關。

“你、你不要血口噴人,這些銀子都是我自己的!”溫誠急紅了臉,叫姜知津道,“二公子,你趕快帶你夫人走吧,她一個婦道人家怎麽好在這麽多陌生男子跟前露臉?”

姜知津笑眯眯:“我夫人長得這麽好看,為什麽不能露臉?”

這一句話獲得了在場所有男子的一致認同,溫摩是美的,不同於京中貴女那種或清冷或嬌柔的美,溫摩的美像一把鋒利的刀,寒光閃閃,又像一團火,明亮耀目。

這幾人都是街巷混混出身,絲毫沒有學會貴介公子含蓄的那一套,他們的目光肆無忌憚地打量著溫摩,就差沒有當面吹一聲口哨。

一般女子面對這種目光,多會是羞紅了面頰落荒而逃,溫摩的視線卻是不避不讓,盯住為首那一個:“你叫什麽名字?”

那人一笑,露出一口白牙:“小人陳山海。”

“想要推倒前浪,口氣不小。”溫摩說著轉身走向靶場,扔下一句,“過來,讓我看看你的本事。”

這一句,既利落,又傲慢。

說話時頭也沒回,風吹起她的袍角,華麗中有一種奪目的鋒利。

姜知津瞧著她的背影,心中有一種奇怪的感覺——就和之前她揮刀殺狼時一樣,他的心又冰涼,又滾燙,滋味難以言喻,只想喝一大口烈酒。

那些詩人遇上動人詩情時想浮一大白,估計就是這種感覺吧?

陳山海和同伴們互相看了一眼,都在眼底看到了一絲促狹趣味,在跟上溫摩腳步之時,陳山海還湊在溫誠耳邊低語一句:“你這姐姐有些意思。”

溫誠可管有沒有意思,他後退一步,想跑。

姜知津高聲道:“小舅子你要去哪兒?”

溫摩回頭,道:“你要是敢跑,這事兒我馬上告訴父親。”

溫誠咬牙:“你到底想怎樣?!”

溫摩冷笑:“不怎樣,就想跟你玩個小遊戲,不過,等我料理了他,才能輪到你。”

靶場上的雜物已經清理得差不多了,溫摩從架子上取了一把弓,試了試弦,陳山海笑嘻嘻問:“少夫人,這是要跟小人比試射藝?”

“敢比麽?”

“哈哈。”陳山海笑了一聲,拿起了弓。

靶場上的線劃在一百五十步,那是弓箭的有效射程,這個距離內命中率會大為提高,但陳山海一直走出了兩百步外,才扣箭上弦,箭尖疾如閃電,一支接一支,三支同時紮進靶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