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章 :I want to know,have you ever seen the rain?(第2/3頁)

“你放了什麽?”

“恐懼。”她的聲音沒有一絲波動,也沒有在他面前說謊的意願,“我在他的潛意識之中放下了恐懼。他不是喜歡對別人釋放恐懼毒氣嗎,我就讓他自己體會一下,永遠身處於恐懼之中的感覺。”

於是稻草人錯亂了。現實突然變成了夢魘,而他能夠從噩夢中逃離的唯一方法就是活生生地撞開自己的腦子。

布魯斯沉默了很久很久,才終於問出了那個問題。

“為什麽?”

這個問題令他的戀人發出了一聲極為短促的冷笑。細微的,不易覺察的,難以言喻的笑聲。那笑就像刀鋒一樣劃過他的雙耳,留下一道長而刻骨的血痕。

“我只是受夠了。”她輕聲說,“我不想再忍耐下去了。”

她摁在玻璃上的手指壓得慘白,甚至可以看到青色的血管在皮膚下突突顫動的模樣。

“你為這個城市做了你所能做到的一切,你一次又一次地抓到那些家夥,把他們丟進黑門監獄和阿卡姆瘋人院,雖然你從來都不對我說你都做了什麽,但是布魯斯,我一直看著你。他們都對你做了什麽,我看得清清楚楚。這裏的傷,是殺手鱷留下的,那裏的傷,是小醜留下的,稻草人究竟是第幾次對你使用恐懼毒氣了?布魯斯……你怎麽會覺得我看著你被他們折磨而不想殺了他們?”

她纖細的肩膀顫抖起來,像是再也無法支撐一樣低下頭去,用額頭抵住冰冷的玻璃。

在這一瞬間,娜娜莉·蘭佩路基一直佩戴的面具終於落了地。

“……七年了啊,布魯斯。”

他們在一起已經七年了。

七年來,她一直看著他受傷,看著他那樣疲憊而淒慘地回到她的身邊來。

她藏匿起自己真實的心情,隱瞞著她的擔憂,她的痛苦,只對他露出那種天真而又甜美的笑容,只對他吐露那些風趣而溫柔的言語。她只是靜靜等待在這裏,為他營造著安全而舒適的家,一個可以放松休憩的避風港。

她刻意不去探詢蝙蝠俠的生活,她讓自己留在他希望的安全區,她用自己的方式保護著布魯斯·韋恩……因為她做的太自然了,所以誰也沒有意識到,想要做到這一切是一件多麽艱難的事情。

就連布魯斯也沒有思考——或者說他刻意回避去思考——她究竟懷著什麽樣的心情在看著他。

看著他奔走在哥譚的黑夜之中,看著他一次又一次的負傷,一次又一次的失望。

“我們上一次吵架是什麽時候,布魯斯?對,是小醜幾乎殺了迪克的那一次,他對著迪克開槍,讓迪克從高空墜落了下來……那一次嚇壞你了,所以你粗暴地趕走了迪克,你說蝙蝠俠不需要羅賓,而我說你不可以這樣對他。我們那時候吵得多厲害啊,連迪克都嚇到了。可是你也明白,那不是迪克的錯,不是你的錯,也不是我的錯。那只是小醜的錯。”

她的聲音因為情緒激動而微微發抖,她終於收回手,捂住了自己的臉,發出一串斷斷續續的、哽咽似的笑聲。

“不只是小醜……稻草人究竟是第幾次被你送進阿卡姆了,你還記得嗎,布魯斯?但他不會受到懲罰,他們都不會。”

她笑得太厲害了,整個人都在發抖。

“哥譚沒有死刑。那些腐敗的司法機構對他們無能為力。不管是黑門監獄還是阿卡姆瘋人院其實都沒有足夠的收容能力。除了死亡沒有什麽可以制止這些窮兇極惡的罪犯——所以,下一次稻草人依然會越獄出來,他還會繼續傷害你。用更可怕的方法,更可怕的毒氣。”

那纖細的雙手從臉上滑下來,扣住自己的雙肩,死死的扣住,像是要克制住那些怎麽也克制不住的顫抖一樣。

“你這一次差點就真的瘋了,布魯斯。”她的聲音低了下來,“這一次我用我的能力解除了恐懼毒氣的效果——但是下一次呢?如果我做不到了怎麽辦?”

她緩緩回過頭來,帶著扭曲而淒慘的笑容,望向自己的戀人。

“所以你說,布魯斯……”她輕聲問道,“我怎麽可能會不想殺了他?”

“………………”

布魯斯·韋恩如同鐵鑄的雕像一般沉默著。

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停下講述,片刻之後,她慢慢展開一個微笑,緩緩對他遞出雙手。

“現在你要逮捕我嗎,蝙蝠俠?”

“……………………”

布魯斯·韋恩沉默著,忽然伸手擁抱了她。

他抱得那樣用力,像是要把她嵌進自己的懷抱裏一樣,用力到她都感覺到痛了。骨骼相抵的痛楚傳來,令兩人同時閉上了眼,而後,像是再也無法承受著分量一樣,眼淚終於從她的眼中落了下來,滾燙地打在他的肩膀上,激起更為強烈的痛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