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第2/3頁)

穆衡本還對吳小娘存著氣,覺得先前險些就因她不懂事忘了去接穆青瑤,可聽完吳小娘的話後,他又不免對吳小娘起了憐惜,想著吳小娘畢竟出身西北,小門小戶,自是比不得大戶人家裏出來的懂規矩,也就原諒了她,還忍不住想要偏著她,讓穆青瑤把管家的權讓出去。

穆青瑤沒錯過穆衡的表情變化。

於是她趕在穆衡開口之前,對吳小娘說:“小娘莫急,你初到京城,不了解京城的物價,也不知各家登門往來要送什麽才不算失禮,貿然接手容易出岔子,所以賬冊和對牌就先放我這吧。你和妹妹舟車勞頓,先歇兩日,之後我再一一教你,等你學會了,你便是要我幫你管家,我也定裝作聽不到,跑我那些詩社的小姐妹那躲懶去。”

穆青瑤不是不會攬權,只是先前住在顧家,住得萬事順心,沒有爭搶的必要。

如今吳小娘一來,就借著自己的出身賣慘博取穆衡的憐愛,想要奪取掌家的權利,她自然要借力打力,讓吳小娘因此露怯,也讓穆衡知道吳小娘沒能力也沒眼界執掌中饋。

果然穆衡沒有貿然拿自己在京城的人緣來寵吳小娘,還讓穆青瑤別累著,慢慢教就是。

回到自己居住的水榭,穆青瑤身邊的丫鬟還有些奇怪:“姑娘平日什麽都不在意,怎麽這回……”

穆青瑤淡淡道:“我不在意,不代表別人能隨便搶走。”

說完,穆青瑤停頓片刻,緩緩舒出一口氣:她沒想到,住自己家,竟會比住在顧家還累。

……

送走穆青瑤,顧浮看時間還早,就回了趟書院。

書院管理森嚴,即便帶著驗明正身的玉牌,也得通過層層檢查才能進去。

書院內部很大,景致也不錯,並依靠景致將各處分成了三個部分,一個是學生們居住吃飯的地方,一個是上課的學堂,剩下一個就是騎馬射箭用的教場。

除了顧浮以外,書院還有三個司業,都是女子,其中兩位是宮裏出來的嬤嬤,還有一位是永安縣主。

兩位嬤嬤性格嚴厲,永安縣主則溫吞和善,顧浮不上不下,所以四個人裏,反而是年紀最小的顧浮居中調停,更有話語權。

書院剛開那會,永安縣主看不少姑娘都躲著偷哭,就想先停一下課程,等姑娘們適應了書院裏的環境再說。

兩位嬤嬤卻認為,直接讓姑娘們上課比較好,等忙碌起來,她們就顧不上想家了。

兩邊爭執不下,最後還是顧浮勸住了永安縣主,一邊讓課程繼續,一邊讓永安縣主專門負責開解那些心情抑郁,躲著偷哭的姑娘。

如今姑娘們都已經習慣了書院裏的生活,還糾集了擁有相同興趣的姑娘,開起了詩社茶社畫社等各種社團。

有姑娘別出心裁想拉顧浮進自己的社團,特地等了顧浮大半天,終於看見顧浮,就跑來問顧浮喜歡什麽,還說顧浮喜歡什麽她就起什麽社。

顧浮想了想,說:“武社?”

那姑娘:“顧司業喜歡跳舞?胡旋舞還是長袖舞?”

顧浮:“武功的武。”

那姑娘:“……告辭。”

晚上,顧浮照常去祁天塔,見到傅硯的第一句話就是:“好好吃飯了嗎?”

傅硯:“吃了。”

顧浮朝樓梯口看了眼:“師兄不在?”

“他嫌不能出門太悶,下午就出城去了。”傅硯以為顧浮這麽問,是怕有人打擾他們,心裏不免期待起來,等著顧浮把一葉支走。

結果顧浮並未理會一葉,而是走到傅硯身邊坐下,和傅硯絮叨,並從穆青瑤的小娘說到書院,還說有學生過來問她,能不能旬休不回家,只因那學生覺得待在書院比待在家裏要舒坦,顧浮沒同意。

顧浮說得口渴,喝完一杯茶後發現茶壺空了,就看向一葉。

一葉自覺下樓去端熱水,顧浮放下空茶壺,繼續說書院的事:“還有些姑娘,大約是覺得我年紀和她們差不多,什麽苦惱麻煩都來找我說,弄得我有些招架不過來。”

“唔……”傅硯放下筆:“顧司業。”

顧浮:“……?”

你叫我什麽?

傅硯像是感受不到顧浮的困惑,接著道:“我也有苦惱,你能聽聽嗎?”

顧浮笑了一聲:“你說。”

傅硯:“我那未過門的妻子,不知怎的,近來總是冷落我。”

顧浮坐直身,臉上寫滿“我有嗎”三個大字。

傅硯看著她,表情和聲音都很平靜,可說出來的話,聽起來特別哀怨:“雖然她每天都有來看我,但嘴裏說的卻是別人,她是不是厭棄我了……”

尾音消弭在唇齒之間,顧浮一手摁著傅硯的後腦勺,一手捧著他的臉,清苦的茶味隨著細緩的輕吻,在兩人嘴裏蔓延。

稍稍分開,顧浮用只有傅硯能聽到的音量,低聲呢喃:“我嘴裏說的是別人,含著的可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