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第2/2頁)

再後來她發現,有時候即便她去了祁天塔,還在熏爐旁邊坐了許久,回來小鴿子也不會怕她,就很奇怪。

如今想到小道童,顧浮心裏突然閃過一個想法——胖鴿該不會和小道童一樣怕傅硯吧?

顧浮也就隨便這麽一想,沒什麽依據,也並未走心。

第二天晚上再去祁天塔,顧浮一來就問傅硯:“晚飯吃了嗎?”

傅硯:“吃了。”

顧浮點點頭,正要去拿樂譜,卻看見傅硯今日沒在處理奏報,反而在練字,寫得內容還很奇怪,都是什麽“才子大選”、“擇優”、“玉競”、“麟選”……

顧浮:“這都什麽跟什麽?”

傅硯:“名頭。”

顧浮:“什麽名頭?”

傅硯擡眼看向顧浮:“給你選婿的名頭。”

顧浮:“……”

早知道就不問了。

不過既然已經提起,顧浮幹脆坐下,詢問起了進度。

傅硯的聲音比平時要冷淡許多,他說:“出了點意外,暫時沒法開始。”

顧浮好奇:“什麽意外?”

各種意外。

皇帝在朝堂之上說起這事,當然沒提這是給顧浮選秀,也沒說這是要坑大家的錢給國庫添磚加瓦,只說京都人才輩出,想要以才能、世家、品行、樣貌為評判標準,選出全京城最當之無愧的才子。

大臣們一聽心思就活絡了,不說選出的才子能否像科舉選出的進士一樣入朝為官,光說這“京城第一”的名聲,就足以讓他們趨之若鶩,把自家兒孫都給塞進這場別開生面的遴選之中。

但也有官員不滿,因為才子才子,一聽就和將門沒什麽關系,於是武將們希望把武藝也納入評判標準之中。

這麽一來二去,朝堂之上難免又起爭執。

而且這場選拔的本質是給顧浮選婿,自然會在年齡和婚姻狀況上有所限制,導致部分官員不滿,造成近一步的混亂。

所以短期內,這事定不下來。

顧浮表示:這不是很好嘛!

拖得時間越長!越好!

顧浮開開心心跑去練曲子,傅硯將她的反應收入眼中,提筆寫字,筆鋒越發淩厲。

等傅硯忙完回房睡覺,小道童跑上來收拾東西。

顧浮見著他,想起家裏的胖鴿,特地下樓敲響了傅硯的房門。

不多時,傅硯來開門,看見站在門口的顧浮,問她:“做什麽?”

顧浮擡起自己的手,道:“手給我。”

傅硯不明所以,但還是把自己的手放到顧浮手上。

顧浮的手很糙,一點都不像是大家閨秀的手,還有繭子,但傅硯卻很想拿起她的手,摸一摸,捏一捏。

顧浮完全不知道傅硯在想什麽,回家後先用沒碰過傅硯的手去逗小胖鴿,小胖鴿表現尋常,不僅往顧浮掌心蹭,還拍著翅膀飛到顧浮肩頭,用腦袋蹭顧浮的耳朵。

顧浮笑著,換另一只手去摸小胖鴿,結果前一刻還分外活潑的小胖鴿,下一刻就僵成了石塑。

顧浮:“嘶——”

顧浮將小胖鴿從自己肩頭拿下,放到桌上,一松手小胖鴿就飛到了房梁上,離她遠遠的。

顧浮感到不可思議,就去洗手,再用輕功跳上房梁抓胖鴿。

胖鴿嚇一跳,驚慌之下還啄了顧浮,但沒一會兒就安靜下來,一臉安逸地往顧浮手上蹭,前後判若兩鴿。

事實擺在眼前,顧浮卻覺得不可能,小胖鴿怕天仙做什麽?於是顧浮決定進一步驗證,免得冤了她家天仙

顧浮折回祁天塔七層,不好再去打攪已經睡下的傅硯,她就把視線落到旁邊的衣架子上——

那裏掛著傅硯穿過的狐裘。

……

傅硯很久沒做夢了。

自從遇到顧浮,他每晚都能安然入睡。

但今晚他做了一個夢,他夢見自己胸口沉甸甸的,睜開眼睛發現自己身上趴著個人。

那人在他被子裏,衣襟散亂,雙手抵在他胸口,熟悉的雙眼染上濕意,微啟的紅唇間溢出一聲低吟,像是在極力忍耐什麽。

見他醒來,那人對他喚了一聲:“望昔……”

傅硯猛地驚醒,低喘著,口幹舌燥。

他起身去桌邊給自己倒了杯水喝,睡前才端來的熱水,如今入口依舊溫熱,可見他並未睡很久。

之後他沒再回床上睡覺,而是披上外衣,準備上樓坐一會,冷靜一下。

因為擅長輕功,傅硯走路基本沒聲,但也因為他只擅長輕功,所以他並未察覺到樓上有人,直到上樓他才驚覺顧浮去而復返,此刻正坐在他平時坐的位置上,懷裏還抱著他的衣服,低頭輕嗅。

傅硯愣住,懷疑自己還在夢中。

顧浮余光發現有人,轉頭就見傅硯正一臉詫異地看著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