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第2/3頁)

然而這都還只是細節,在顧浮的臉頰、眉心、額角、眼角、唇角皆裝飾了五色雲母,極致的艷麗繁復。

京都的人,竟喜歡這樣的妝面嗎?

顧浮有些不解,因為在她的印象裏,京城流行的都是些素雅的妝容,怎麽突然就喜歡起了這樣的重口味?

許久之後顧浮才知道,北境雖還不算太平,但除北境以外,到處都是一片欣欣向榮的景象,更有東境境外的小國部族與大庸往來貿易,絡繹不絕的商旅湧入京都,使京都日漸繁華,世家大族間亦是追求起了享受,慵懶奢靡之風初現端倪。

原先的素雅妝容也已經無法滿足京都的女子,她們開始追求更加艷麗的模樣,可自前朝起就流行的審美傾向怎是一朝一夕能改變的,所以姑娘們即便再過火,也不過是將前前朝的斜紅與面靨翻出來,換著花樣使用。

直到前陣子,瑞陽長公主在參加宴會時,將珍珠貼在了本該畫花鈿、斜紅與面靨的地方,獨創了珍珠妝,一時間風靡京城,引得後宅女子爭相效仿。

如今又出現了這麽別具一格又好看的新妝容,她們自然會喜歡。

……

男亭,謝子忱看著回到人群裏擁鏡自覽的顧家二姑娘,心底升起的些許異樣瞬間一散而空。

果然容貌只是無用的皮囊,並不能代表一個人的風骨,是他著相了。

但謝子忱不否認,自己確實有被顧浮驚艷到。

因為他來這裏不是為了見顧浮,自然對顧浮毫無期待。

卻不想顧浮面飾碎妝,五色雲母雖復雜但不會奇怪混亂,反而非一般的華貴艷麗,襯上顧浮被人注視著也依舊從容平靜的模樣,竟顯出了幾分難言的高貴雍容。

就好像她生來就該活在萬眾矚目之下,而她也早已習慣了成為人群中的焦點。

這樣強大的自信又與她作為閨閣女子的身份起了沖突,給人一種新奇的反差感。

要知道,其他姑娘若叫人這般盯著看,恐怕早就受不了了,偏她沒事人一樣,喝茶吃點心,甚至還嘗了嘗被溫在爐子上的酒,動作自在愜意。

謝子忱還注意到,顧浮喝酒的時候,男亭這邊許多人都不約而同地拿起了酒杯,跟著喝了口酒。

然而顧浮只喝一口就沒喝了,謝子忱覺得正常,畢竟那酒是醉仙樓最烈的仙人嘆,對姑娘家來說,確實不好入口。

謝子忱就這麽一直看著顧浮,險些忘了自己是來見棠沐沐的。

可不等他在女亭那邊找到棠沐沐,就有下人尋來,說臨安伯爵府的公子請他借一步說話。

謝子忱同臨安伯爵府的公子沒什麽交情,懷疑是棠沐沐想私下裏見他,故而起身離席,跟著下人離開並蒂蓮亭,去了臨安伯爵府的花園。

花園裏侍奉花草的下人早就被譴走了,謝子忱也支開身邊的小廝,獨自一人靜靜等候。

不過片刻,腳步聲自樹後傳來,謝子忱期待地望過去,卻發現來的不是他心裏想的那個人,而是即將和自己定下婚約的顧家二姑娘。

謝子忱垂下眼簾,表面不動聲色,心裏則有些失望。

然而來都來了,對方又是即將與他成婚的女子,他也不好冷落對方。

於是開口,說了句:“你我的婚事還未定下,私下裏見面,恐有損你的清譽。”

在他面前站定的顧浮聞言竟是笑了笑,說道:“沒辦法,有些話,我總得在定親之前和你說清楚。”

謝子忱第一次聽到顧浮的聲音,發現顧浮嗓音清澈,與她上了妝的模樣有些不相稱,不免又想起棠沐沐。

棠沐沐平日裏妝容嬌俏,言行舉止也格外嬌氣可人,後來在他面前試了一次珍珠妝,聲音作態竟變得端莊雅致,和珍珠妝極為契合。

或許心裏喜歡一個人就是這樣,看見誰都想要拿來和她比一比,然後發現這世上根本沒有人能越過她去。

謝子忱心下感慨,對比不上棠沐沐的顧浮也多了幾分憐惜:“你說。”

顧浮單刀直入:“你有喜歡的人。”

謝子忱愣住,擡眼看向顧浮。

顧浮接著說:“我不希望我未來的夫君,連專情於我都做不到… …”

所以麻煩你,趕緊打消了與我定親的念頭。

然而謝子忱並沒有聽完顧浮的話,就以為顧浮是要他放下棠沐沐,心底升起強烈的抵觸情緒,打斷了顧浮的未盡之語:“你若嫁給我,那便是我的妻,我自不會做出有負於你的事情,至於你想要的專情……”

他凜然道:“我只能說,喜歡誰並非是我自己能控制的,不過你放心,我不會娶了你還和她有往來,她於我就像天上的明月,可望而不可及,我若娶了妻還找她,對她來說也是侮辱。”

說著說著,謝子忱眼底閃過一絲痛色,他和棠沐沐,終究是有緣無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