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靈蠱脫身
夜闌人靜, 扶桑府內的燈火多數已熄滅,只有曲折的走廊中的微弱火光,顯得孱弱稀疏。
南苑的廂房裏一片漆黑,沒有月光, 只有依稀透過窗牗的微光。
身著苗家衣飾的女子坐在床榻旁, 垂在榻旁的雙腿輕輕搖晃, 有著細微的清鈴聲。
她面容越顯清秀, 似乎坐在這兒許久了, 笑意溫和地看著榻上沉睡的男人,從腰間衣帶裏取一個小木盒,打開後裏面是一個絳色藥丸。
“阿景會好起來的。”
女子眼眸彎彎,依戀地伸手輕撫李昭景的面龐,停頓片刻後,她將藥丸塞入他的口中,俯首輕覆薄唇。
李昭景的手掌顫動一下, 緊緊抓錦被,可見青筋暴起, 似乎疼痛難當。
夜深如墨,秋風吹動窗牗, 不知有什麽發生過, 時間漸過,已是寅時, 廂房內恢復平靜。
一支銀飾不慎落在榻角,沾有血跡的手將它撿起,扶桑府內的走廊似乎步伐聲,她跌跌撞撞地從廂房內離開,嬌小的身影消失在黑夜中。
此夜微涼, 好像什麽都沒有發生過,但好像又發生了什麽。
...
初陽明媚,秋至,院裏的桂樹開了花,清甜的香味溢滿整個府邸。
布衣小廝快步趕到宋意歡的廂房,她正在用早膳,見這動靜,開口道:“什麽事,這般慌張。”
那小廝忙跪下道:“稟娘娘,南苑的二皇子似乎有什麽地方不對勁,一早醒來嘔了不少黑血。”
宋意歡手中的清粥險些拿不住,連忙放下碗,二話不說,便讓雪瑩攙著她趕往南苑。
一入門便聞到房間的血腥味,兩個小廝清理著地面的黑血,很快便整理幹凈。
而二皇子一襲淡白的裏衣坐在榻上,衣襟上有幾點血跡,他雙眸多了神采,似在思索,方才醒來便嘔出黑血,開口第一句話便是叫人。
此刻李昭景見宋意歡走進來,更是疑惑地蹙眉。
宋初靖早已趕到廂房,診聽著他的脈象,神情專注,正將手收回來,回首望見來人。
宋意歡對此也是一愣,來到二叔跟前,詢問:“怎麽盡是黑血......”
宋初靖眼帶喜色,回應道:“靈蠱脫身,汙血盡褪,這是好事,二皇子是解了蠱。”
宋意歡瞳仁微張,心下一沉,望著眼前的一切,想起昨日青葙來與她相見的事,下意識脫口道:“是不是青葙來過了。”
在場一眾略微沉默,只聽榻上的李昭景開口道:“青葙是何人?”
此語一出,讓眾人更為怔然,李昭景掩唇輕咳,輕緩地喊了聲水,小廝連忙將水倒給他。
李昭景飲下潤過嗓子,不知為何總覺得喉間幹澀,他輕揉太陽穴,喃喃道:“我好像睡了很久。”
先前是在潯陽之戰,昏迷於瘴氣林中,看來眼下是有人將他從林中救出來了,以他的判斷,應該還是在嶺南。
李昭景看向宋意歡,不禁問道:“宋姑娘怎來了嶺南,此地險峻,不甚安全。”
他往年在盛京,自是識得宋意歡的,只知她膽子小,容貌佳,來此可不安全,見宋意歡小腹半隆,一年不見,盛京的美人都胖了。
宋意歡啞然失語,一時之間不知如何回答,“我......”
有些東西,二皇子好像不記得了。
***
李昭景恢復神智的事,很快府內外的人都知曉了,除了記憶有些偏差以外,哪裏都好,身強體壯。
不過休養兩日,便能奔向城內士兵營,與眾將士打得火熱,絲毫沒有影響。
他的記憶似乎停在落入瘴氣林之時,別的什麽都記得,會咒罵叛徒沈卓,更關心嶺南如今情況。
得知時間過了快一年,李昭景分外驚異,楚戚被燕川拿下,關押於牢獄中,為此還去趟牢獄把楚戚揍了一頓,將人揍得半死不活。
而後知曉是太子千裏迢迢率焰陣軍支援,李昭景喜不自勝。
宋意歡成了太子妃,肚子裏懷的兄長的孩子,更是驚訝到,他竟然有一個侄兒了。
面對宋意歡時,李昭景還怪不好意思的,突然多出來一個皇嫂。而太子正在象郡布陣,不久之後便回蒼梧城。
一切都好,可李昭景偏偏忘了青葙,就像一陣風吹過,不記得也沒有痕跡。
這種情況,宋意歡詢問了二叔,得到的回答是解蠱之後失去記憶的可能不大,尤其是這樣指定忘記一個人的,或許是青葙做了什麽。
明明是件值得高興的事,宋意歡心底裏卻有一絲難過,甚至讓人去巡查青葙的下落,卻是遙遙無音,根本找不到這個人。
執著放下後,真正要離開的人是悄無聲息的,忽然有一天她就不見了,不打擾任何人。
因此,宋意歡沒有刻意想要二皇子想起什麽,只是將那支玉石宮絳給了二皇子,說是自己送給他的禮物,就當見面禮。
李昭景似乎礙於兄長,不打算接這玉石,反被宋意歡說道一句不要多想,這只是一塊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