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與你同在(39)三合一(第4/6頁)

林雨桐朝外看了看,三九天,正當午的時候。屋裏風扇空調全無,這老者卻圍著皮毛。兩邊的窗戶也關著,好似怕風一樣。她剛進來,頭上冒著汗,但也不好意思擦。恭恭敬敬的給見禮,老者指向邊上的凳子,林雨桐才恭敬的做了。

很快,烏金拿了一把折扇遞過來,象牙做骨,絲綢做面,很有些年頭的老東西。至少扇子的骨架是老東西。她接過來隨手擺弄了一下,才看向老者:“今兒才來拜訪,您別見怪。”

“見怪不怪了。”老者說著,就喘了一口氣:“你倒是比白三,懂些道理。”

白三?

行吧。以後就用白三稱呼白衣了。要不然,這不是老混淆嗎?

林雨桐就笑:“師父還沒來得及跟晚輩提門內之事,冒昧問一句,排次可是青一、赤二,白三、黑四、黃五。”

“哼哼……”老者從鼻子裏發出這麽兩聲:“老些年沒人叫我黑四了。白三倒是找了個大膽的徒弟。”

林雨桐點頭:“是啊!他一直縮著腦袋,怕腦袋被人剁了。於是,找了個傻大膽的徒弟替他扛。他這人做人呐,失敗的很。”

這話叫黑四哈哈就笑,一邊笑一邊喘一邊咳:“……說的話!他可不就是一縮頭烏龜!”說著,臉上的笑意一收:“你不光是大膽,而且聰明。說吧,想從我這裏知道什麽?你這投我所好,必然是有所圖謀……”

“師叔!”林雨桐直言道:“弟子不是投您所好,更不是圖謀您什麽。弟子是……知道您有為難之事,所以弟子來了……”

這一聲師叔叫的,黑四的眼裏都是嚴肅。他看了林雨桐一眼:“倒是小看你了。到底是白衣了,白三能把衣缽給你,你必然不是泛泛之輩。之前阿金回來說起你,話語裏多有敬佩贊嘆之意,我還罵他好沒出息。如今再看你,他的眼頭倒是準的。”

林雨桐搖頭:“之前您說我投其所好,那您豈不是口蜜腹劍。那弟子是不是也得問您一句,這麽恭維弟子,是有何圖謀?”

黑四不由的嘴角就翹起:“你可比有些人有趣多了。”他輕咳了一聲,“我是有所圖謀的。”說著,就叫了烏金到身邊:“這個孫兒,我得的不容易。”

林雨桐點頭,幹這一行的,能有後輩兒孫,已經算是僥幸。

“可這孩子雖入這一行,可見識過的人心卻太少了。”黑四說著,語氣裏就帶出幾分愴然,“他是不知道,這人心比鬼心還可怕。我的情況,你如今也看到了……怕是時日無多了……”

“爺爺!”烏金急聲道:“……若不是白門,爺爺怎會……”

“住口!”黑四擺手:“那是交易,不是誰占了誰的便宜。”

什麽意思?

林雨桐就說:“話都說到這份上了,是不是咱們該把話往坦白的說?”

烏金站起來,“這也沒什麽可隱瞞的。當年,他們師兄弟五個起了內訌。白門本就是嫡枝中的嫡枝,本是要繼承亦天門的。可惜,在要接任的時候,出了岔子……”

“好了!”黑四擺擺手:“我說……我是當事人,我來說。到了如今,你們這些後輩少不了要江湖相見,告訴你們前因後果,你們也好知道個來龍去脈……省的吃了虧……”

林雨桐點頭,一副洗耳恭聽的樣子。身子靠在椅背上,將折扇打開,輕輕的扇了扇風。

黑四卻像是陷入了某種回憶裏:“其實,亦天門從來沒有什麽所謂的接任一說。都是江湖人,各自有各自的本事,各自憑著各自的本事吃飯。天下那麽大,沒什麽事,都天南海北,四散著。養家糊口,收徒授業。但若是有事,按照規矩,五門當以白門為尊。這是因為,五門裏,只白門所擅長的更全,且殺伐少。殺伐少,便意味著功德高,白門的弟子,最為長壽。”

林雨桐皺眉,其實白門並不長壽。

白衣……不,應該叫白三。白三之所以現在還活著,是因為有一個備用的皮囊,且有辦法維持那個皮囊。只要不願意放手,那總是能死在別人的後面的。

這些事林雨桐不知道黑四知道不知道,但她覺得,現在沒有說這些的必要。

另外,她對黑四說的話存疑。畢竟從現在看,林雨桐手裏的那本冊子,說的可都是殺伐。反倒是烏金那一手靈療的手段,那可真真是積攢功德。

這明明就是說反了嘛!

她把這些疑惑暫時壓著,只聽他往下說:“……那一年……很久遠的一年了……哪一年來著?記不準了。不過應該是袁大頭當皇帝那會子。我師父被請去給一個大人物看相……這個大人物是誰,我不說你也知道了吧。我師父的相是給看準了,可做不長久江山這話,當時說給袁大頭聽,可想而知,當時對方得有多大的怒氣……當時就要拉著我師父殺頭……我師父其實臨走之前,給他自己算了一卦——大兇!他當時就交代我,如果過了子時他不回,就叫我趕緊跑。不用再等了,也不要想著收屍的事!他裏面其實穿著老壽衣去的。可我怎麽能看著師父去死?所以,師父剛走,我就四處奔走,想辦法要救我師父。我四處留了本門的求助信號,想來有人看見的話,是不是能想辦法把消息傳遞出去。”說著,他輕笑一聲,帶著幾分嘲諷:“那時候我還是太年輕了。也不想著,若是有救師父怎麽會不自救?那一天都都在奔忙,可也不敢跑遠,雇了乞丐在四處的做記號。一等就是一個白天。那個夜裏怎麽就那麽長,長的我以為再也見不到第二天的日頭。我等啊等啊,眼看這時間靠近子時,就是沒有一個人來說拉我一把……結果子時一到,我便知道壞事了,師父定是遭遇了意外。那種時候,我能怎麽辦呢?跑嗎?不行!做徒弟的不給師父收屍,這算是什麽徒弟。我無父無母,是被師父撿來養大的,人不能無情無義呀。可我當是才多大點年紀,上哪裏找人托關系弄我師父的遺體去?這個時候,黃門的師叔來了。說是看到求救的信號來的……我當時真拿黃門當親人呐……我給他們收拾了屋子住,安頓的很好。想著,這算有個依靠了,可誰知道……卻引來了家賊。一覺醒來,哪裏有什麽黃門師叔,都走了。跟著他們一起不見的,還有黑門的一些秘籍……只是師父藏東西向來隱蔽,真正要緊的東西另外有地方藏著。要不然,我這一門早就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