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92

負責分發卷子的官差過來時,趙言坐得端正,從他手中接過的同時,深吸了一口氣讓自己放輕松。

今日是第一場的第一考,考的是經義,大部分出自於四書五經,算是趙言比較擅長的科目。

他大致掃了幾眼題目,腦中已經快速定了幾個答分點。尤其是有兩道先算後答的題目,更是多看了兩眼。

掃完題目之後,趙言撿起一旁的答紙做檢查,雖說答紙出現有汙點或者殘缺的可能性很小,但該謹慎的還是得謹慎。

等考官提醒可以答題時,他這才提筆慢慢寫下名字和戶籍各類信息。

會試的經義首題一向是簡單的開胃菜,今日的是:大學之道,在明德,在親民,在止於至善。

單是一題,引出了《大學》三綱之義,即‘明德、親民、至善’,點出垂世立教的用意,趙言首先想到的是八目:格物、致知、誠意、正心、修身、齊家、治國、平天下。

下筆時,他先是對這幾個字做個簡單的解釋,爾後闡述如何做到,這都是書中各處挑挑撿撿寫上去都能得分的知識點。

來自《大學》中的這句話,也是趙言很喜歡的一句,答完這題他的心情尤其好。

次題來自《中庸》的‘中立而不倚強哉矯義’。

從這道題開始,難度才慢慢加大了,應該說更考驗人的個性想法,一邊寫一邊還得琢磨主考官的用意,耗費時間要長一些。

走到會試這一步,所有人都希望自己能答得最好,趙言亦然。

時間不知不覺過去,期間刮了好幾陣風,趙言指節都是痛的,腳底板更是冷得僵硬,他只能小幅度動了動腿,省得動作太大引來官差。

第一場從初九場持續到十一,天氣一直很冷,在白天,趙言只能小幅度克服;而夜裏,他將自己蜷縮成一團,怎麽暖和怎麽來。

而期間,白日吃的食物是北方特制的餅子,街上賣的都是裏邊有餡的,或是加了各種蔥、硬火腿之類的料,而官差發下來的都是單薄的一張,又硬又冷且嘗不出味道,唯一的優勢便是能填飽肚子,只是白天官差不管水,趙言嘴唇都是幹的。趙言每回吃完,還要把碎屑毀屍滅跡,因為他怕遇到耗子一類的夜間爬行物。

夜裏倒是提供了熱水和包子,從屜籠裏拿出來時還是熱乎的,趙言趕緊三兩口趁熱乎吃掉,吃完身上是熱乎的,他也不管會不會積食了,趁著身上熱乎勁趕緊睡覺。

第二場在十二日場,連續考到十四日,考的是試賦以及雜文。

這場的答題時間比較緊湊,因為還要在素紙上寫,寫完還要潤色,再回去反復檢查題目,看主考官有沒有隱藏其它之意要考生在試賦中體現的,初答題時,趙言也一腳‘掉進了陷阱裏’,不過他又飛快‘爬出來’,保持好的心態繼續作詩賦。

堅持完第二場,尤其是不適應這邊又幹又冷的天氣,趙言已經有些狼狽了。

第三場在十五場,一樣考三日,考的是策問,考了國之政策內容,還有各種史論,這題的時間也很緊湊,趙言掃了眼卷子沒問題就開始答。

其實從策問一道,一向能看出考生的想法,趙言提醒自己盡量從務實方面答,少說廢話,筆下偶爾含蓄地對主考官吹噓一兩句就行了,當作錦上添花。

前面答得十分暢快,直到碰上了一題,他筆下頓了許久,甚至腦袋上湧現了很大的疑問。這題不超綱,但是好像超國界了?

題目是:泰西往往借土地保全之名而收利益之實,盍縷近百年來歷史以證明其事策。

趙言挨了幾日的凍,都不如今日看到題目時冷。他深吸了幾口氣讓自己冷靜,仔細再閱此題目,抓重點,主體是泰西,內容是土地保全之策以及利益。

泰西,趙言沉吟了一下,這肯定是外國,一看到泰字,他首先想到的是後世的泰國,然而這會的泰國壓根不叫這個名字,它叫暹羅,那麽排除這個之後,他只能著重分析‘西’字,還有一種直接的解法,‘西’普遍代表西方國家,那麽這個泰西,就是泛指與當朝有貿易往來的西方國家。

只是它國的土地政策是如何的,他不得而知,且之後又要引經據典,引本土歷朝歷代的觀點來說明。

這題不難,難的是你不知道背景,那麽的分析的前提就不存在了,若是背景闡述不對,後面可能基本就不得分了。

筆尖在素紙上頓了許久,留下一灘黑漬。

這麽多年來,這算是趙言遇到的第一道不知如何下手的題目。

時間一點點過去,他無聲地呼了一口氣,準備先做後邊的史論題目,他還特意空開了豎線留給這道題。

史論題相對來說,講究一個論字,無聊你往哪裏掰扯,最終都要圓回來,邏輯縝密、論據充分為上上之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