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5章 重新磨合

面對媳婦的浩然正氣,自詡飽讀聖賢書的謝尚不免有些自慚形穢。

人心惟危, 道心惟微, 惟精惟一,允執厥中。謝尚暗想:虧他養氣這些年, 遇事還不及媳婦行慊於心。

提及養氣, 謝尚愈加汗顏。自從圓房以來,他就沒再用過功。

學問一道猶如逆水行舟,不進則退——過去幾個月,他卻是懈怠了。

“顯榮,”謝尚吩咐道:“你明兒照太太吩咐的做!”

一錘定音,小廝們退出了正房。

紅棗看謝尚沉默不語, 有些猶豫地握住了謝尚的手——剛她只顧自己說得痛快,卻沒想可能會碎了謝尚的三觀。

謝尚到底是個土著,跟他爹娘一般篤信鬼神。剛雖然依了自己的主意,但這心裏怕是還過不去。

“老爺,”紅棗搜肚掛腸地安慰謝尚:“《易·觀》雲:觀天之神道, 而四時不忒, 聖人以神道設教,而天下服矣。”

“所以歷朝歷代才多有類似於唐明皇封鐘馗伏魔大將軍的聖天子封善神的故事。”

“善惡相對。既然世間有鐘馗這樣的知恩圖報的義神,自然也有空耗害人的惡神——老爺, 可見這世間不是所有的神都值得咱們恭敬。”

“似花園裏的狐仙,即便有些神通,但沒得聖上親封,善惡未知, 咱們如何能不分青白地被它唬住?還退避三尺?”

“《詩》雲: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濱,莫非王臣。老爺是聖上的臣子,這宅地是聖上給老爺的禦賜,這狐仙若是個懂禮數的,自然知道奉詔搬家,換地修行。若不是,老爺憐它修行不易,抓了後也別傷他性命,只叫人送遠山放生也就是了。”

“俗諦講因果,一飲一啄,莫非前定。這事咱們占理,而狐仙為自己功德計,想必也不會再來生事。”

狐狸精都是人編的,紅棗一點也不擔心放狐歸山會遭報復,但她得打消謝尚寶寶的顧慮。

聞言謝尚更覺慚愧,反握住紅棗的手道:“還是你看得明白。”

眼見謝尚低頭,紅棗愈覺心軟,溫柔笑道:“老爺素日原是極明白的,只是今日喝多了酒,方叫我拈了個先。”

“時候不早了,我叫人打了水來,咱們這就洗洗歇了吧!”

謝尚就坡下驢自是說好,心裏想的卻是他得抓緊用功了。不然別說在翰林院出人頭地,只怕是連媳婦都趕不上了。

屋頂的常勇則望天長嘆一口氣。

謝安人不止心地明白,腦筋清楚,而且能言善道,引經據典,連他這個始作俑者都聽得服氣——不聽不知道,一聽嚇一跳。敢情他們玩了這許多年的大仙傳說擱謝安人眼裏竟有這麽多漏洞?

誰能想到謝尚這麽一個白臉狀元娶的媳婦會是只老虎?

“食者不蠱”,媽的,這是女人能說的話?

就是一般男人也辦不到啊!

謝安人這麽彪悍,看來他想拿狐狸嚇唬她的事也行不通。

自古狹路相逢勇者勝。謝安人明顯是個狠角色,而今兒這兩只狐狸都是他跟人借的,一會兒還得還回去。可不能真折在這謝家的網兜裏。

不然對方可是要跟他拼命。

得,這大仙在謝家看來是鬧不下去了!

常勇灰頭土臉地找錦衣衛朋友還狐狸。

朋友問:“怎麽樣,嚇唬住了吧?”

常勇告訴他借狐狸是要整個得罪他的人。

常勇嘆氣:“別提了!對方說不是諭旨親封的神仙都不算仙,讓下人焚香警告說三天內搬家,不搬家就支網抓!”

“什麽?”朋友驚呆:“還有這種事?”

裝神弄鬼這些年,朋友見過不信的,但沒見過還想反抓的。

這膽兒也冭大。

“我說這是哪家啊?”朋友自告奮勇道:“我替你去會會!”

難得遇到這種傻大膽,朋友好事地想去見見,一來替常勇出口氣,二來也好叫常勇知道裝大仙這種事,還是得他們錦衣衛暗探來。他們才是行家!

五軍都督府不行!

這常勇能告訴嗎?

武勛籠絡文臣,還是號稱“儲相”的翰林可是大忌!

常勇拍拍對方的肩感謝道:“兄弟,你的好意哥哥我心領了。不過我自己的氣還是我自己來出。以後你當差也小點心。這京師臥虎藏龍,真有那膽肥不信神的人!”

甚至還是個女人!

言盡於此常勇告辭家去。

這一個鬧大仙的法子失敗了,他得重新再生個法以完成世子爺的任務。

眼見常勇不肯說,朋友也不強求。京城遍地都是錦衣衛。真要有這麽個人,他遲早會知道。

女人瓶瓶罐罐的事多。紅棗梳洗好上床,謝尚早已放下了床帳。

揭開紅色的帳簾,紅棗看到謝尚盤腿而坐,手裏捏著一一,不覺一愣:謝尚這是在養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