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7章 狀元紅(九月中)(第2/3頁)

磕好頭後女人們又學著前面上來的人一般舉目四望,然後便跟再一窩炸窩的麻雀一般嘰喳起來:

一個說“我看見城墻了!”

另一個說“這是大街上的人嗎?看著好小啊!”

再有人“文廟!那是文廟吧?我來拜拜!”

等等諸如此類。

杜甫登泰山說“會當淩絕頂,一覽眾山小”。

對於謝家十三房女人來說這花園假山於她們的難度和爬上來的成就感和詩聖登泰山並無二致。

絕大多數的女人都是生平頭一回體會到登臨的樂趣,然後便覺得這感覺不壞,不怪男人們喜歡,確是新鮮有趣。

老太爺等到了接秀堂後發現一個女人皆無,頗覺奇怪,然後聽得人說女人們都上山拜文昌去了還沒下來,不覺笑道:“好,好!拜文昌好。”

“且讓她們多拜拜,咱們且只在這裏賞菊選花王。”

“還是照舊年的例,都現自己看,然後為選中的花賦詩一首……”

……

紅棗和雲氏以及大房、二房、十三房的女人因為每年上山所以無論上下都走得快,是最早走到接秀堂的女人。

進堂後坐等喝茶,雲氏看謝奕平安無事地被大老爺牽在手裏指點如何賞菊心裏委實歡喜——她公公如此偏疼幼子,即便長子出仕,她和男人在外也不必擔心其他三房人翻天!

一時茶上來,紅棗端著茶杯喝了兩口,然後便看謝尚作詩詠“狀元紅”。

“重陽嘉節勝賞菊,騷人賦詩歌無窮。接秀堂前評絕品,金蕊流霞狀元紅。”

謝尚一首吟完,謝奕作為一個合格的哥吹率先拍手叫好:“好!我大哥不止花好,詩作得更好!”

“太爺爺,爺爺,你們都必得選我大哥的‘狀元紅’做花王!”

聞言眾人側目,無不腹誹謝奕不愧是謝子安的種,這跋扈性子跟他父兄簡直一脈相承。

說好的比賽呢,有這樣跟長輩直接要求的嗎?

大老爺謝知道卻是點頭笑道:“奕兒眼光不錯。今年這一應菊花裏就數尚兒的這盆‘狀元紅’最是應景,花王當之無愧!”

老太爺左右看看,撚須笑道:“既然大家都這麽看,那今年花王就這盆‘狀元紅’吧!”

被代表的眾人……

雲氏見狀和紅棗笑道:“今年‘花王’又是咱們!”

紅棗笑應道:“娘,原就是咱們家的花養得好!”

過去九年,紅棗對菊花品評早已如數家珍。今年的菊花站台原就是她給布置。

依她看今年的花王就在這盆“狀元紅”和另一盆“墨麒麟”之間,原就與別房人沒什麽關系。

現“狀元紅”因為名字意味好摘冠實屬正常,根本不用潛規則。

對於紅棗的大言不慚,周圍不少人聽之不忿——畢竟不是人人都似紅棗花心思研讀過菊譜,她們中大部分人根本就分不清“狀元紅”和“墨麒麟”。

不過礙於謝尚院試中了案首今秋鄉試幾乎必中,女人們都不願得罪謝子安這房人而選擇閉口不言,只被老太爺這回點評鄉試也能中的謝知微的媳婦甄氏奉承道:“尚兒媳婦,我近來聽子藝念唐詩聽到這麽一句,‘草木榮枯自有時,萬物從容皆自得’。意思說花草樹木的開花結果都有定數,世間萬物的得失運轉也一樣有定數。”

“似咱們家每年重陽都選花王,歷年選的花王都不同,但唯獨今年的花王是‘狀元紅’,我琢磨著這該不就是應著尚兒科舉吧?”

“似尚兒今春就考中了小三元,難不成這花寓意明春尚兒能中狀元?”

雲氏聞言不免愈加高興,和甄氏笑道:“那就巴不得能借十三太太的吉言了!”

紅棗明知甄氏說這話的本意就只是奉承,但依舊覺得暢快——俗話說“三個女人一台戲”。似今年謝尚鄉試保中這樣的喜事如何能只她跟她婆兩個人自吹自擂?

甄氏願意一起捧哣實在是再好不過。

因為對甄氏的滿意,紅棗不免看了眼三嬸葛氏。

三叔謝子平今秋也下了場,作的文章據老太爺評判還行,有取中的機會。

謝子平考試吃住都在自己公公的宅子,紅棗琢磨她三嬸若是個好的,這時候也當同十三太太一般給說兩句——俗話說的“有錢捧個前場,沒錢捧個人場”嘛!

對上紅棗的目光,心裏並不得勁的葛氏不得不附和道:“十三太太說的是,尚兒原是狀元之才。這回鄉試的文章老太爺就贊不絕口,說尚兒比他三叔和十三爺爺都強!”

聞言紅棗方覺滿意,心說這還差不多……

謝尚早已聽顯榮說過他三叔窺探他的事,但席間謝子平說起三日後一起啟程去府城繼續借住的事時,謝尚卻沒有拒絕——橫豎鄉試已經考完,謝尚想:現住一道不過是等發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