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5章 桃紅又是一年春(三月初七)

因為化雪的緣故,謝子安正月十九發出的平安家信二月初五才到家。

謝子安在信裏讓謝尚安排運河化凍後雲氏和謝奕一起隨船進京的事,然後又把家務全托給謝尚和紅棗。

謝子安此前已和謝尚提過年後接謝奕和雲氏進京的事,並和謝尚分析過他和紅棗不能去的道理——作為宗子宗婦他得留在雉水城進孝。

肩負著父親的期望,謝尚雖對謝奕能跟娘去京城見父親萬分嫉妒,但拿到信後還是一刻沒耽誤地來明霞院給他娘念。

聽謝尚念完信,雲氏長舒一口氣道:“尚兒,知曉你爹平安我就寬心了。再就是你記得讓人打聽著運河化凍的情況,通航了便來告訴我!”

“尚兒媳婦,老爺既然說這個馬轎比馬車更利冰雪地裏行走,你這就讓謝又春安排人做幾頂出來——往後無論是尚兒去赤水縣給大老爺請安還是咱們年節送東西進京都能使用。”

紅棗聞言自是答應。

對於謝子安接雲氏和謝奕去京城,紅棗覺得挺正常——她公婆感情那麽好,怎麽可能長期兩地分居?

先前分開是謝奕太小了,不能適應長途旅行。

現謝奕兩歲多了,眾心捧月去趟京城自是無礙。

沒想第二天謝尚又收他爹一封信,鼓鼓囊囊的,跟三年前裝了會試文章的信沒甚差別。

謝尚好奇地打開信,看到信裏內容除了問好外又講了兩件大事:一是稱贊窗戶紙菜棚獨具匠心,真的種出綠菜來了;再一件就是翰林院上下的心血結晶——全新的華容道人物小像以及小像上每一筆線條的歷史淵源和用筆因由。

謝尚見狀如獲至寶,興沖沖跑來告訴雲氏道:“娘,爹寫信來說他在京有菜吃了,紅棗的窗戶紙暖棚長出菜來了!”

雲氏不覺明歷,直待謝尚說明原委後方才喜得拉著紅棗的手道:“我的兒,難為你這般孝順,你這麽做可是去了我的心病了!”

沒錯,對雲氏來說,紅棗孝敬謝子安比恭敬她還更叫她高興。

聞言紅棗自是要謙虛一回,雲氏聽後不免更覺紅棗這個兒媳婦是娶著了——建功而不矜,更難得了!

一個後晌,謝尚都在如饑似渴地讀那近十張紙的考據,紅棗見狀不覺好笑:一個拼圖玩具而已,人物穿什麽盔甲真的有這麽重要嗎?竟然還當論文一樣的考據。

這翰林院的人,連她公公在內也真是有閑心啊!

不過,看謝尚和他公公樂此不疲的樣子,紅棗覺得她很可以再改良一下《華容道》,比如把二維的人物頭像修改成前世國際象棋那樣的立體肖像,想必能賣不少錢吧?

而且還能給謝尚做今年的生日禮物,簡直棒棒的!

二月初十,雲氏在聽謝尚回說運河已經通航後言道:“尚兒,既然運河已經開河,那你便替我挑個進京的日子吧!”

謝尚立刻言道:“娘,日子我替您看好了,今年二月二十一清明,二月二十四是個好日子,諸事皆宜,您這天出門既不會錯過清明祭祀,也能趕上京裏雲敟表哥三月二十六的婚禮!”

雲氏聞言笑道:“如此最好了!”

“不過,尚兒,”雲氏轉言道:“今年三月十八是你嶽父的整壽,我卻是不能去了!”

謝尚看看紅棗,紅棗趕緊表態道:“娘,你多慮了。我爹今年雖是整壽,卻還年青,並不敢驚動親友。”

這年頭得有五十歲以上才能大擺酒宴賀壽,四十歲擺酒,沒得叫人指點輕狂。

如此雲氏方點頭道:“那就二月二十六吧!”

上房出來,紅棗忍不住問謝尚道:“大爺,京師裏婚禮都是春天辦的嗎?”

謝尚笑道:“是啊,一來古禮如此,你看《詩經》裏的《碩人》、《桃夭》等寫古代女子出嫁的篇章都是青草發芽,桃花開的春天,二來京城臘月實在沒有什麽菜。”

“總不能親友來了招待吃青菜炒蘿蔔吧!”

聞言紅棗也禁不住笑道:“果然!”

看著春光裏紅棗笑眯了的眼睛,謝尚沒來由地覺得今天的小媳婦有點好看。

謝尚把臉湊到紅棗臉邊仔細瞧看,那專注的眼神唬得紅棗倒退了好幾步。

“大爺,”紅棗問道:“你看啥?”

“我看你今兒這妝是怎麽畫的?”謝尚學他爹對他娘的口吻老成應道:“特別好看!”

根本沒化妝的紅棗……

紅棗覺得有必要糾正一下謝尚的偏見,她給自己辯白道:“大爺,我今兒沒有化妝,是素顏!”

謝尚看著紅棗粉若杏花的面容壓根不信——有桃花妝,謝尚心說:會沒杏花妝嗎?

不過紅棗不承讓他也沒必要揭破。女人都喜人誇“天生麗質”,他懂!

謝尚沒猶豫地點頭認錯道:“嗯,確是沒化妝,剛是我看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