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6章 快鐮刀(正月初二)(第2/3頁)

“貴林,這讀背中文確是個不錯的法子。但凡能中的文章都是極好的,背熟了便就是紅棗說的‘熟讀唐詩三百首,不會作詩也會吟’——自然就會自己寫文章了。”

“不過,貴林,你剛說的走不遠是什麽意思?”

李貴林:“就是考中秀才就到頭了。”

“怎麽會?”

“滿囤叔,現實就是如此。您沒見過去五十年,咱們城裏自吳舉人過世後,便就只謝家老太爺、謝大老爺和謝老爺三個本地進士舉人了!”

李滿囤聞言點頭道:“要不怎麽都說我親家家學淵源呢。”

李貴林嘆息道:“是啊,家學淵源,羨慕不來。但滿囤叔,您想過沒有,咱城裏的其他秀才為啥都跨不過鄉試這道坎呢?”

李滿囤下意識地問道:“為什麽?”

“因為基礎不行。考秀才走的是捷徑,前生的時光都花費在背中文上了,反而疏忽了真正的學問,但等到了優中選優的鄉試,文章就做不過真正的飽學之士,中不了舉。”

“貴林,”李滿囤疑惑:“似我親家,他不要背中文嗎?”

“若是要背,那他還要讀史子集,又哪來這麽多時間?”

“滿囤叔,”李貴林道:“您這話說到點子上了。”

“這念書就跟我們割麥一樣,幹得好的一天能割一畝麥,幹不好的三分地都沒有。比如謝老爺,他讀中文時因為有經史子集的基礎,可能不用半天就能讀通,而不似我們為文裏一個典查三天書都查不到來源——這經史子集就相當於我們割麥時手裏的那把鐮刀!”

李貴林的比喻太形象,李滿囤一聽就懂了,說道:“貴林,我親家他家裏有考科舉的快鐮刀,所以才能父父子子都是進士舉人!”

“滿囤叔,”李貴林告訴李滿囤道:“過去幾天,我於《孟子》的認識,蓋過了我過去的二十年!”

李滿囤訝異:“這話怎麽說?”

李貴林:“聽起來有些難以置信,是不是?滿囤叔,但事實就是如此,過去,我背誦一遍《孟子》要三個時辰,而現在,我在腦子裏過一遍《孟子》只要三刻鐘。”

“這麽快?!”李滿囤忍不住驚叫道。

李貴林點頭肯定道:“滿囤叔,等你有過我這種背書時思維若潺潺流水,連綿不絕的體驗後就知道我所言不虛了。”

李滿囤被李貴林說得心馳神往,心說要不他背本《大學》體驗一下?

“滿囤叔,”李貴林道:“現您知道念書能得良師指點有多重要了吧!醍醐灌頂,豁然開朗,古人誠不我欺也!”

李滿囤被李貴林贊得有些不好意思,謙虛道:“貴林,你別這樣誇紅棗,她還小呢,當不起什麽良師。”

李貴林笑道:“滿囤叔,古人有‘一字師’的典故,現紅棗與我釋了《孟子》整一本書的疑,我敬她一句‘良師’也是該的。”

李滿囤為李貴林說的高興,呵呵笑了一會兒,忽然疑惑問道:“貴林,照你這個說法,考秀才要麽就似我親家那樣通讀經史子集,要麽就似城裏其他的秀才一般多背中文——總之,都是要多背書才成。”

“可我前兒聽說今年跟你一起縣試的竟有好幾個十五六的孩子——這不是得在娘肚子裏就開始念書才能這點大就下場嗎?”

李滿囤嘴裏不說心裏卻想:這都是誰家的孩子?竟然比他家裏有科舉快鐮刀的女婿還會念書?

“滿囤叔,”李貴林笑道:“這多半是私塾師傅覺得孩子孺子可教,但又有些不知天高地厚,所以讓孩子去見見世面,從而知道天外有天,人外有人的道理!”

“啥?”淳樸的李滿囤傻了,心說師傅還能這樣教訓孩子?

“滿囤叔,”李貴林度李滿囤心思繼續道:“咱們城現有的三個進士舉人老爺,謝老太爺二十五歲才中秀才,謝大老爺二十四歲中秀才,謝老爺十八歲中秀才,而謝老爺更是咱們縣志上記載的自隋唐以來最年輕的秀才。”

“紅棗女婿是謝老爺的長子,謝老爺對他必是傾囊相授。紅棗女婿說他十八歲才能考秀才,這和謝老爺中秀才的歲數一樣,可見謝老爺對他的功課早有安排,絕非他人所能比。”

“滿囤叔,你不用替紅棗女婿憂心。單看他父輩三個俱是進士舉人便知他未來可期!”

李滿囤為李貴林戳中心事,真是又不好意思又高興,連聲道:“我不憂心!不憂心!”

去了對女兒未來的憂心,李滿囤轉又想起兒子:“貴林,那你現知道這經史子集要怎麽念了呢?”

雖然知道親家就有科舉快鐮刀,但李滿囤不想讓女兒難做人,便請教李貴林。

李貴林搖頭道:“過去這十幾年,我把我念的中文裏的用典都集了起來,大概列了個書單。等今兒家去我抄一份,明兒拿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