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9章 都好(十月十二)(第2/3頁)

感受到周圍艷羨的目光,紅棗昂首站著,自我安慰道:只看這些紅眼病,就知道她上族譜不吃虧,不吃虧……

謝尚也沒想到他爹會一進門就當眾提給紅棗上族譜的事——畢竟出門前他爹還有猶豫,但意外之後便覺安心。

俗話說“名正言順”,紅棗幫他娘管家沒得祖宗認可如何能夠服眾?

如此他往後搬去外書房也不必擔心紅棗擺不平家裏這許多的長輩了。

他媳婦紅棗人能幹,除了不耐煩做針線,其他都無可挑剔——他很滿意。

雲氏倒是不意外謝子安的話,畢竟打一開始,謝子安就中意紅棗做兒媳婦,而現在她也挺滿意紅棗這個兒媳婦——俗話說“兒子隨娘”。紅棗年歲雖小,但從進門一個月做褲子、做柚子茶、做燜燒菜來看人不是一般的聰慧,由此可知將來她生的兒子一準的也差不了,能挑宗嗣。

如此,雲氏暗想:依老爺的主意早些給紅棗上族譜倒好,她也可派些族務給她練手,讓她把這家早些管起來。

午飯的接風宴就開在五福院。因為多年來謝子安就是宴席的中心,所以今天的酒席比往日其實也沒啥特別不同——甚至謝子安今兒喝的酒還不及重陽那天喝得多。

老太爺知謝子安必是近來喝酒喝疲了緣故,故而也不勉強。席後便打發他和謝尚同雲氏紅棗一起家去歇息。

謝尚知他爹娘許久不見定有話要說,一進明霞院便嚷嚷說喝多了頭暈要睡覺。

謝子安知他心意便就沒揭穿他只喝了三杯的事實,揮手打發他走,雲氏便囑咐紅棗回屋後泡了柚子茶給謝尚喝過後再讓他睡,紅棗自是答應。

謝子安進上房換了家常衣裳後立便往炕上一倒,嘆息道:“可算是到家了!”

雲氏捧了丫頭新沖的柚子茶給謝子安道:“老爺,您喝碗柚子茶解解酒!”

謝子安靠在大靠枕上頭枕著自己的胳膊,晃著二郎腿懶怠起身,便只張著嘴不動彈。

雲氏見狀便讓丫頭拿小瓷勺來,然後舀了柚子茶喂到謝子安口中。

如此足喝了半碗茶,謝子安方才揮手叫停,然後告訴雲氏道:“今兒我其實沒喝多少酒。很不用解酒。”

雲氏疑惑:?

謝子安訴苦道:“我這些日子應酬同年天天喝酒,偏還都不是什麽好酒,喝得我頭都疼了!”

同年是仕途上天然的同盟軍。謝子安雖然一貫任性但自決定走仕途便就只能耐著性子應酬。只同榜百人,哪裏能家家都似他家有錢,所以這些日子謝子安小飯館就沒少去,濁酒便沒少喝——謝子安是真心覺得自己這段日子吃了苦,受了罪,不是無病呻吟!

雲氏就吃謝子安這一套,當下關心問道:“那老爺您現在頭疼嗎?可要睡會兒?”

謝子安合著眼睛道:“你陪我說說話,我在外面天天跟人說話,現就想聽你說話!”

聞言雲氏心裏慰貼,忍不住笑道:“巧了,老爺,妾身也正有件事想告訴您呢!”

謝子安只拿鼻子“嗯”了一聲示意自己在聽,雲氏也不介意自顧往下說道:“老爺,妾身有了。”

謝子安順口接道:“有了啥?”

轉反應過來,謝子安立刻睜大眼睛瞪著雲氏問道:“你剛說什麽有了?真是你有了?確定?”

雲氏沖謝子安點頭表示肯定。

謝子安不敢置信接著問道:“你什麽時候知道的?多久了?”

“妾身這個月的小日子比平常晚了三天。這是從來沒有的事。所以妾身請家裏常走的劉大夫來瞧了一回,然後便就摸出了喜脈了。”

“劉大夫說一個多月了!”

謝子安得了確信喜得從炕上躍坐了起來,握著雲氏的手展顏笑道:“好!好!尚兒要多個弟弟或者妹妹了!”

俗話說“財大傷丁,丁多傷財”。世人都說謝家大房子息不旺的緣故,是因為財氣太大了沖撞了子嗣。想要子息興旺,得把錢財散掉才好!

對此謝子安嗤之以鼻,懟曰:他家這點田地也就擱雉水城看著還成,其實在府城根本排不上號,而京師就更別提了——若按這句話來論,這府城京師的公侯將相豈不是都要絕後?

別看謝子安嘴狠,其實心裏多少也有些心虛——一本《史記》告訴謝子安一個朝代先亡的征兆都是皇室正統子嗣不豐,後繼無人,然後從宗室開始過繼,比如大漢,比如盛唐,都是如此,無一能夠例外。

故而謝子安對於自己年近不惑膝下只有謝尚一個兒子,且八字還帶殺,便每嘗懷疑自己和雲氏福德不夠,所以才財大壓身,子嗣不豐。

這些年,謝子安雖然面上不顯,但私底下也沒少學老太爺修身養性,修橋補路,廣做善事——比如今年元宵燈節城隍廟的踩踏事故,若擱十年前他一準不理,但今年卻是開了謝家大宅借路幫著疏散人流,都是因為內心有了隱憂懼怕之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