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7章 各就各位(九月初九)(第2/3頁)

冷眼看著他爺眉開眼笑地給比他還大了五歲的謝子安額頭貼重陽糕,謝子荇心中怨恨:早知今日,當日他爹就不該貪念老家的祭田而放棄京城的基業回到這鳥不生蛋的雉水城來,以致如今他們這房人人財兩空,看不見前程。

還在謝子安和雲氏上前請安的時候,紅棗便自覺地往後側退了兩步。

紅棗身後原站著二房孫輩謝允、謝允愢、謝允懷等人。

他們看紅棗顧前不顧後地直往後退,不好硬頂,只得一邊避讓一邊暗自嘀咕:謝尚魔王,娶個媳婦也是夜叉。瞧瞧這大刺刺橫档在他們面前的渾然,可有一絲女子該有的謙卑?

紅棗知道身後站著二房的孫輩,但想著謝尚一步不能退的話,便就擠占了謝允剛剛的位置——統共就這麽一間屋子,她若不站這裏,便就得站到二房女眷中去。

而比起女人們的言語官司,紅棗以為二房男人這點子敢怒不敢言的眼刀真的是無關痛癢。

站在了老太爺的椅側紅棗離近了看老太爺身上藍紫色暗紋提花緞袍正是前天她婆婆送的,其袍子上的折枝菊花雖是暗紋,不似她袍子上的菊花有紅粉黃綠白五色,但胸口、肩膀和衣擺等各處菊花的姿態跟她身上的卻是一模一樣——見狀紅棗便忍不住回想前兒她婆婆送去赤水縣給老爺太太的衣裳,是不是也是一樣的折枝菊花?

下意識地紅棗又看老太爺前方下首椅子上的謝知遇,眼見他和劉氏的衣裳雖也是菊花紋錦緞,但菊花的花型卻與她一家子的不同,紅棗不覺眨了眨眼,心說:也不知這二太太是不是也曾孝敬老太爺重陽節衣裳?若是如此,那老太爺選穿她婆婆給送的衣裳就有說法了!

嘴裏嚼著糕,謝子安聽老太爺叫他坐,便轉頭向謝知遇拱手道:“二叔,重陽安康!”

謝知遇見狀心裏這個氣啊——這謝子安,人來這麽久,直等想要他的座位了,才跟他招呼?

不過謝知遇素知謝子安的瘋狗脾氣,不敢輕易招惹,當下稍一權衡便站起身笑道:“子安,你坐這兒,方便和老太爺說話!”

謝子安微微一笑,沒一點推辭地撩袍子坐下——他爹現不在家,那麽這個位置,便只能由他來坐。

剛算他二叔識相!

謝尚看他爹坐下後便倚坐在老太爺椅子的扶手上親熱叫道:“太爺爺,您今兒吃了我爺爺送的八爪鰲重陽糕了嗎?您覺得好吃嗎?”

“我覺得可好吃了……”

雲氏看謝子安謝尚父子都有了座,便和劉氏笑道:“二嬸,沒道理這侄孫媳婦都進了門了,還只累您一個孝敬老太爺。”

“您且先歇會兒,這裏讓尚兒媳婦來!”

紅棗聞言趕緊走過去,福身道:“二太太!”

站起身,紅棗吩咐彩畫道:“彩畫姐姐,麻煩打盆水來給我凈下手。”

剛沒洗手就剝瓜子的劉氏……

謝知遇坐在謝子安下手,看謝尚一人霸占了老太爺的話頭不算,他那個剛進門才半個月的莊戶媳婦也搶走了他媳婦手裏的瓜子夾,不覺心裏暗恨——難得的和老太爺見面親近的機會,竟又讓謝尚這兔崽子給攪渾了!

謝老太爺目光掃過謝知遇,看到他坐立不安極力忍耐地模樣,不覺心中暗嘆——知遇是他身邊看著長大,然後又幫著娶妻生子的兒子,即便再不成器,那感情也不是說沒有就沒有了的。

何況知遇對他一直都很孝順。

當年告老,老太爺也曾在留京和回鄉中兩難。

彼時老太爺猶清楚記得十年前靈堂上發妻周氏揮拐棍抽貴妾阮氏時臉上的淩厲以及長子謝知道當著他這個父親的面毒打兄弟,甚至不讓他們參加出殯的陰狠,而事後他為防長子一房獨大假托亡母遺言以設祭田的名號分走了發妻嫡子手裏的地這件事更是讓已經薄成紙片的情份雪上加霜。

老太爺兒子多,原也不是太在乎長子這一個兒子的孝順。但老太爺沒想脫孝回京前,長房長孫謝子遠會突然夭折。

頭兩天老太爺聽說謝子遠吃壞肚子原也沒當回事——時謝子遠已經十歲,並不是三四歲的幼童,偶爾吃壞肚子,看郎中吃兩貼藥也就是了。

所以噩耗傳來,老太爺也是怔愣——謝子遠並非夭相,怎麽說沒就沒了呢?

鬼使神差的,老太爺當即便蔔了一卦,卦象顯示是犯女子小人,且方向是後宅。

老太爺不信,便又占了一回,結果銅錢滾到了地上——不成卦。

老太爺愈加不肯信,然後一氣便占了十回,結果回回都是各種意外的不成卦。

由此,便由不得老太爺不信這謝子遠的死是意外了。

京城官宅裏的陰私手段如何是身在雉水城的周氏和謝知道所能知曉的,周氏和謝知道盤查一回一無所得,老太爺在謝子遠下葬後回京復職,但從此便添了心事——他為了自己的官聲和其他三個兒子以及他們子孫的前程隱含糊了重孫的命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