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8章 飲水思源(九月初一)

時謝尚也在問紅棗:“紅棗,剛娘叫你去幹什麽?”

紅棗眨眨眼,繪聲說道:“今兒午晌不是在五福院吃席嗎?坐席的時候,我原想著我輩分低,該跟上回敬茶時一樣坐在末席末座。”

“你怎麽會這麽想呢,紅棗?”謝尚一聽就著急道:“上回是認親席,你作為新媳婦在末席陪坐是恭敬夫族長輩同輩自謙的意思,今兒是家宴,你作為我媳婦,是咱們家的承重婦,合該跟娘一道坐主桌才對!”

原來不止雲氏這麽想,謝尚也是這麽認為的。紅棗明白了婆婆和丈夫對自己的定位,心裏有了底,方接著說道:“娘也是這樣說。”

“娘為了讓其他人認同,還說了太爺爺把地契給你的事兒,說往後都該我坐主桌盡地主之誼。”

“不錯,”謝尚點頭:“娘說的對。這事是我疏忽了,我該提前告訴你的。”

謝尚撓撓頭,不好意思地言道:“幸好今兒有娘在,不然你要是真坐了末席,我的過錯可就大了!”

紅棗……

“尚哥兒,”紅棗試探問道:“這個席位的事很重要?”

“很重要!”謝尚肯定道:“這個席位是太奶奶、爺爺、奶奶、爹、娘三代長輩過去五十年的心血積累。”

紅棗……

“我也是聽爹說的。”謝尚道:“爹說太爺爺自從高中之後,就一直在外面做官,從沒有家來——逢年過節,都只打發管家或者其他兒子家來。而我爹他是長到六歲都沒見過太爺爺!”

“我高祖奶奶過世的時候,太爺爺回來丁憂,但一同回來的還有另外十一房人以及他們的母親,就是我太爺爺的妾室們。”

“紅棗,你知道什麽叫妾室吧?”

紅棗尷尬地點點頭。

正好謝尚也不想多提妾室這個話題。他看紅棗點頭便接著道:“我太爺爺的妾室裏有一個阮氏。這阮氏娘家的爹是個官,所以她算是個貴妾。然後加上她進門後生了我二爺爺、三爺爺和五爺爺,便很得我太爺爺看重,在太爺爺任上時代我太奶奶執掌中饋。”

“她回來後不守妾室規矩,竟然在靈堂上搶我太奶奶的宗婦位置,結果讓我太奶奶拿我曾奶奶生前的拐棍當場給抽了!”

正房抽小三,大快人心!紅棗聞言不覺拍腿贊道:“抽得好!”

“該抽!”

“太奶奶幹得漂亮!”

雖然這世法律允許一夫多妻,紅棗想:妾算是個合法存在。但做妾的自己沒覺悟,平常在外面抖外風就也算了,結果得意過了頭跑正室跟前來刷存在惡心人,被揍真的只能說是活該——一點也不冤枉!

謝尚聞言一呆,轉即也笑問道:“紅棗,你也覺得阮姨娘該打?”

“不該嗎?”紅棗反問道:“貴妾也是妾。與奴婢出身的賤妾一樣都是主母的奴仆。她一個奴婢跑來跟主母爭禮,何況還是在高祖奶奶的靈堂上,按《大慶律》即便被打死都是活該!”

紅棗嘴裏說得兇狠,但心裏卻有些擔心,不由地又多問了一句:“太奶奶不會真把她給打死了吧?”

“怎麽會?”謝尚一臉奇怪地反問道:“她算個什麽東西,值得太奶奶為她臟手?”

“抽兩下,讓她知道了規矩也就罷了!”

紅棗一聽就放了心,心說沒打死就成。

“尚哥兒,”紅棗追問道:“太奶奶抽那個阮姨娘的時候,太爺爺什麽反應?”

“這能有什麽反應?如你所說,主母管教妾室,天經地義!何況原本就是阮氏無理在先。”

“當時氣不過的是二爺爺,三爺爺、五爺爺他們。”

紅棗……

俗話說“清官難斷家務事”。紅棗想:這阮姨娘雖是自己作死,但她三個兒子聽到信後不作為也是妄為人子,但真幹了啥,又是她們這房人吃虧——簡直一團亂麻!

謝尚也是默了一會兒,方接著說道:“二爺爺他們都是京裏出生京裏長的人,先前都看不上我們這房人。往年他們得太爺爺吩咐來家裏祭祀和看望高祖奶奶的時候對我太奶奶和爺爺也都是頤指氣使,很不尊敬。”

“只那時我太奶奶想著太爺爺在外面做官不容易,不願拿這些事煩他,便都忍了下來。”

不是不想煩!聞言紅棗禁不住嘆氣:常言道“郎心似鐵”。太奶奶這是看透了太爺爺的渣屬性,知道說了也沒有用,所以便幹脆地不去自取其辱了!

“我二爺爺他們以為他們人多勢眾,竟然叫了小廝和長隨想闖進內帷來攔我太奶奶,幸而當時謝家村已經是我爺當家。我爺早有準備,當即便叫了家中護院把他們和他們帶來的人全都給捆了。”

“早有準備?”紅棗的目光落在了謝尚臉上,心說敢情她太奶奶抽阮姨娘不是臨時起意,而是早有預謀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