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8章 風大扇了舌頭(六月十六)(第2/3頁)

李滿囤看著推他的桃花靈機一動,忽然說道:“桃花,這洪媒婆是婦人,我同她說話不大方便。你嫂子現坐月子又不能去,倒是你同我一起去幫著說說話,拿拿主意倒是便宜!”

聞言李桃花內心雖說有些雀躍,但想到謝家的財勢便又趕緊擺手道:“哥,我不行的!我從沒和謝家人說過話!”

“沒說過話有什麽要緊?”李滿囤不以為意道:“誰還不是‘一回生,二回熟’地打頭來的?”

“不然等往後紅棗出了門,年節你和她一同來家,難不成你也不和她女婿說話?”

“何況,現在來的也不是謝家人,只是謝家請的媒婆罷了。對了,你去歲不是剛給陳玉訂了親嗎?正知道怎麽跟媒婆交道。所以今兒這事啊少不了你,快和我一起去!”

“可是哥,這媒婆是城裏人,我是真不知要和她說啥!”

“城裏的媒婆,那還是媒婆!先前你給陳玉咋說的親,今兒照著說就行!”

“那能一樣嗎?那可是謝家請來的!”

“謝家又咋樣?你侄女紅棗早說過了——咱家都還沒嫌他家門第高呢!”

李桃花……

“行了,走吧!”不由分說,李滿囤拉走了李桃花。

紅棗透過窗戶聽到院裏的動靜,想著媒婆來了沒有茶點不行,就打算去廚房準備茶水點心一會兒使了陸虎給客堂送去。

剛走出堂屋門,紅棗就看到余曾氏自月子房門簾後探出頭來張望。

四目相對,紅棗看到余曾氏眼裏的猶豫,想了想便走了過去。

“余媽媽,”紅棗說道:“你幫我告訴我娘:剛我爹應了謝家的婚事,把我嫁給了謝家的謝尚!”

話語間,紅棗的眼淚不自覺地流了出來。

其實紅棗一點都沒有想哭的意思——過去幾天她畫了一張包含她、她爹娘、她弟弟、她姑、她爺奶、二叔、三叔、李氏一族以及謝尚、謝大爺、謝大奶奶和其他謝氏十二房人在內的關系腦圖用來演算這樁婚約的利弊。

剛在她進屋劃去腦圖裏裹腳這一件絕對弊害後,紅棗又把腦圖裏代表她的圈圈周圍的利害關系仔細重演了一遍,得出一個這樁婚約於她是利大過害,放手可搏的科學結論。

至於她爹娘弟弟,以致整個李氏一族人來說,這樁婚事於他們原就是有百利而無一害,無須再次演算!

明明是件利人利己地雙贏婚約,紅棗不知道自己平白無故地咋會跟個林妹妹似地掉眼淚——或許是不喜歡被用在把字句裏當賓語吧,紅棗抹一把眼淚自嘲地想:畢竟她一直都是個很自我的人,生平最受不了的就是這種身不由己的委屈!

比如當初剛覺醒記憶的時候,她就曾在麥地裏的借根麥芒的刺痛為自己痛哭了一大場。

思及那場大哭後遭受的嘲笑,紅棗下意識的擡起眼然後便看到余曾氏臉上的驚異。

不加思索地,紅棗昂起頭以便對方最清晰地看到自己的淚痕,然後方才說哽咽道:“余媽媽,我沒事,我就是有點舍不得離開家,舍不得我爹、我娘、還有我弟!”

盯著余曾氏的臉,看她臉上依次顯露出來的恍然和憐惜,紅棗無味地想:過去幾年,她也不是真沒一點長進!

說完話紅棗沖余曾氏勉力一笑,便轉身去了廚房。一進廚房紅棗先拿涼水洗了臉和眼睛,然後方才開始準備茶點。

等裝好點心籃子,紅棗借著廚房裏小銅鍋的鍋蓋背著門對著光照了照,確認臉上再看不出一點哭泣後的痕跡後方才走出廚房。

看到裝西瓜的井水桶就擱在井台,紅棗看一眼井台北面被天上日頭逼得步步倒退的陰涼,便把西瓜和水桶分兩次搬進了廚房。

重新泡好西瓜,紅棗甩著濕手剛從廚房出來,便看到她爹李滿囤和她姑李桃花陪著穿紅著綠的洪媒婆走了進來。

李滿囤一看到紅棗立刻高聲笑道:“紅棗快來見見洪媒婆,你的親事就是經她給說成的!”

聞言紅棗上前行了一個拱手禮道:“紅棗見過洪媒婆!”

洪媒婆的下巴登時砸到了地上——說好的花容月貌,賽西施羞貂蟬呢?眼前這個黑黢黢的鄉下丫頭就是紅棗?

好容易撿回了下巴,洪媒婆不可置信地詢問身旁笑得一臉開懷的李滿囤:“李老爺,這便就是您的掌珠紅棗小姐?”

“是啊!洪媒婆,”李滿囤爽朗應道:“你看我家紅棗是不是生得跟月裏嫦娥一樣,花容月貌?”

洪媒婆……

面對李滿囤老爺發自內心的自豪,洪媒婆終無奈點頭道:“李老爺您的千金,確是長相出眾!”

出眾的黑!洪媒婆擱心底補充道:簡直是她說親以來見過的姑娘裏最黑的一個。

“唉——”李滿囤無奈嘆道:“可不就是因為我家紅棗長得太好,所以才叫謝大爺一眼看上,非要現在就給他兒子娶回去做媳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