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7章 吉人自有天相(六月初十)(第2/3頁)

所謂“愛屋及烏”。一個多月來糾結在丈夫意願和兒子未來間的雲氏在今兒午後看到謝子安身上熱出來的痱子之後終於有了決斷——既然大爺喜歡,雲氏想:那還是先把人給兒子娶進來吧。橫豎兒子還小,離成年還有好幾年。

幾年間,她也正好看看這個李紅棗是否真如大爺說的那樣福大命大,堪能配她兒子——若真是如此,那她便認下這個兒媳婦;但若是相反,想必也無須她多說,大爺就會自行處置!

所以,她又何必趕現在做惡人,招大爺不喜歡呢?

跟心腹陶氏表明了自己對李紅棗這個兒媳婦的態度後,雲氏方才說起請媒婆的事兒。

“陶保家的,”雲氏吩咐道:“你一會兒去找謝福拿了小定的日子後再去找洪媒婆,托她後天一早,也就是六月十二的早晌去桂莊提親!”

“然後你再悄悄地囑咐一下洪媒婆,就說尚哥兒的婚事關系重大現不宜聲張,中間一切好消息都等放小定的時候再告訴親友。”

雖然謝子安說得信誓旦旦,但雲氏生平謹慎——她從謝子安說起定親經過時的語焉不詳推斷事情怕是另有內幕,故而不肯辦得人盡皆知。

陶氏以為雲氏慮得是新少奶奶娘家寒微,故而不肯在兩家商議好具體的彩禮嫁妝之前大聲張揚,如此便就點頭應了。

“對了,”雲氏又想起一樣事,問道:“先前讓你選的這新房裏服侍的人可選好了?”

“選好了,”陶氏答應道:“小人比著少爺房裏的分例選了八個丫頭和四個粗使婆子。”

“四個婆子原本就是咱們院裏的,規矩啥的都懂,八個丫頭倒是新挑上來的,現都在下院學規矩!”

“明兒你把人都領進來,我瞧瞧……”

抽完一袋煙,李高地擡頭看到於氏坐在炕桌對面淌眼抹淚,不覺有些心煩——哭、哭、哭,李高地不高興地想:成天只知道哭!有這哭的工夫,咋不想想自己先前都是咋待滿囤和桃花的,待得兩個孩子連和他都不親了!

下地穿鞋,李高地站起身丟下一句“我現去二哥家說話,晚飯就別等我了”便就自顧自地走了。

於氏捏著夏布手絹拭淚的動作凝固了……

李滿倉聽到對面房門開門聲響,下意識地自炕上擡起頭來,正好看到他爹步出堂屋的身影和堂屋對面爹娘的臥房炕上他娘於氏拿帕子擦臉的動作。

李滿倉趕緊告訴炕上的兩個孩子道:“玉鳳,你跟你弟貴吉好好地在這炕上練字,把這幾個字都寫會為止。”

“爹去那屋和你奶說兩句話!”

還是先前李滿園建房時,李滿囤給的那把羊毛,李滿倉當時做了有十只筆和幾十個毛筆頭,現拿來給貴吉和玉鳳學寫字倒是稱手。

突然聽到門響,於氏擡頭看到李滿倉反手關門,不覺悲從中來,委屈哭道:“滿倉!”

“娘,”李滿倉無奈勸道:“您別怪爹,他現確實是管不了大房的事兒。”

“也不獨是爹管不了,即便是族長和和二伯也都管不了!”

李滿倉沒說的道理緣由於氏都知道,但還是架不住她覺得自己今兒受了天大的委屈——“滿倉,”於氏禁不住哭道:“怎麽連你也都要幫李桃花那個外嫁女說話,可是連你也都要不管你娘了嗎?”

面對哭泣的於氏,李滿倉滿心裏想要安慰但卻有心無力——難不成要他跟他娘直言說他姐桃花除了是李家的出嫁女外還是他爹原配陳氏的娘家人?

他若真敢這樣說,那他娘還不得氣得撅過去?

一直以來,他爹原配陳氏都是她娘的眼中釘和肉中刺——雖然他娘這輩子從未曾見過陳氏,但村裏族裏婦人間無或有意間的攀談比較還是讓她娘無可避免地恨上了早死的陳氏。

李滿倉清楚記得他娘都嫁他爹七八年了,他妹杏花都出生了的時候,族裏還常有女人當面議論說他娘不及他爹前頭的女人能幹,然後又說他姐桃花眉眼長得像她親娘陳家的好看,幹活地脾性也像,都是一樣地能幹、肯幹、苦幹。

他娘聽到這話每次都非常生氣,然後家來就要尋油頭發作他姐,說她不好好幹活,整天就知道東張西望。

他姐桃花的模樣雖說長得像她親娘軟和,但脾氣卻似他爹一樣暴躁,受不得他娘的話,每每都跟他娘對吵,然後招得他娘生氣動手!

礙於他爹,他姐挨打之後雖不敢跟他娘回手,但卻有事沒事地在人前拆他娘的台以作報復。

自然地,他娘知道後越發地不喜他姐,連帶地還恨上了先頭的大娘陳氏——恨她陰魂不散,人死了還要留下一個討債鬼來與她添堵。

如此多年下來,他娘和他姐間的仇怨就越積越深,以致無法可解——他娘恨陳氏、他姐、他哥以及一切的陳家人,而他姐、他哥以及陳家人也一樣地和恨他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