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 嚼得菜根香 (正月二十二)(第2/3頁)
她是不會紡紗,但她現在身上穿的衣裳,卻是於氏紡織不出來的顏色細布。
所以,將來紅棗過得好不好,有沒有衣裳穿,和她會不會紡紗,會不會織布,一點關系都沒有。有關系的,只是紅棗手裏有沒有錢。
有錢,啥顏色衣裳買不到?
而紅棗,將來會沒錢嗎?看看現在家裏這個剩錢莊子的來歷,就知道這孩子的主意大著呢!
將來誰沒錢,紅棗都不會沒錢!
既然紅棗有錢,那就不用辛苦織布!
於是,最該管著紅棗的兩個人,李滿囤和王氏,都不派紅棗活計,由著紅棗見天的放飛自我。
聖人都說人生兩大欲求,食和性。紅棗今年七歲,即便在這世,也還是個孩子,所以,紅棗精力無處可去,便就只能在吃上大做文章。
偏這世能吃的,真不多。似紅棗前世,全年都有大棚菜供應,而這裏,果蔬,真的是有季節性的。
剛開春的菜園子,泥土還沒完全解凍。所以,等菜園子能長出菜,起碼還得一個月。
於是,這一個月裏想吃綠菜,便就只有吃野菜。
至此,紅棗便開啟了吃野菜的大門。什麽榆錢飯、楊柳攤餅、香椿炒蛋、蘆蒿炒肉絲、薺菜餃子、涼拌馬蘭頭、艾草青團、上湯菊花腦,各種網紅農家樂的特色菜都被紅棗自前世記憶裏給挖掘了出來。
由於舍得加料,每一樣野菜,即便起始做得平常,但只要經過紅棗、王氏和余曾氏三個臭皮匠的嘗試改進,味道便就能有很大改觀——每每讓吃了幾十年野菜的李滿囤大呼好吃,不敢相信自己現吃的都是野菜。
如此三番,就連余曾氏至晚回家也禁不住與余莊頭感慨人生。
“當家的,”余曾氏說:“你說,咱們吃了幾十年野菜疙瘩,咋就不知道熬煮時要多添兩勺油呢?”
“這野菜經了油,整個的味道就全變了!”
“口感不差似白菜,但味道卻比白菜香。”
晚上剛吃了三十來個薺菜臘肉餃子的余莊頭聞言只覺得好笑:“剛你說啥?吃野菜加兩勺油?”
“這也就是今年,咱年下熬了二十斤豬油。加上馬上山上的黃花開了能賣錢,咱們有來錢的渠道,能有錢買肉。所以,才舍得這樣吃。”
“擱以前,咱家一年殺一頭豬,就熬十斤油。”
“這十斤油,要打年頭吃到年尾。”
“好家夥,你吃個野菜,就要擱兩勺油!”
“如此,年頭給你吃兩個月的野菜,然後剩下的十個月,咱家就不用吃油了?”
余曾氏想想,自己也覺好笑:“可不是。”
“先前,我燒菜,都是拿筷子挑一小塊。”
“現今,不過是給老爺太太燒了兩個月的菜,我現再擱油,都是拿勺子舀了。”
“我現這毛病,一準都是讓小姐給催出來的。”
“每次我燒菜,小姐都在旁邊看著然後嚷著讓我加油,再加油,搞得我現在端到油碗,啥都不想,就先往鍋裏舀兩勺油再說。”
余莊頭聞言也笑:“咱們小姐廚藝上著實是有些天分。”
“野菜擱她眼裏,就能變出這許多的花樣。”
“蘆蒿炒肉絲。這菜都是怎麽尋摸出來的?”
“野菜也能和肉炒?”
“吃得上肉的人家,還吃野菜?”
“偏這蘆蒿和肉炒了,就是香。”
“香……”
說著話,余莊頭忽然想起城裏有錢人多,吃得起肉的也多,而現在沒人賣菜,如果這蘆蒿能賣錢,那麽這糧店,也能多點進項。
李家糧店自正月十八開門,至今已有四天,還沒發過市呢!
想到就做。早起,余莊頭不及早飯便去河灘上割了兩筐蘆蒿。回家後,他把蘆蒿按照正好一盤菜的分量紮成小把,然後去尋了潘安,使他駕車送糧店裏交給他弟余財多,讓他看著賣。
潘安看余莊頭讓他進城送野菜,心裏存疑,便問道:“余伯,這野菜能有人買嗎?”
野菜,不是他們莊仆家裏糧不夠吃,找來填嘴湊數的嗎?
余莊頭一想也是,便就叫兒媳婦拿臘肉現炒了一盤讓潘安嘗。潘安嘗了一口,當即就疑心盡去,套車去了。
余莊頭把碗拿盤子蓋上,放到筐子裏做樣品,一起帶過去。
如今糧店雖然沒生意,但潘安還是每天一早來糧店看情況。李家糧店的夥計兼掌櫃的余財多,瞧見潘安,依舊搖頭道:“估計這一個正月都不會有生意了!”
“喏,”潘安跳下車,把兩個竹筐搬下車後交給余財多:“余伯讓你看看這個能不能賣?”
“蘆蒿?”余財多一愣。
蘆蒿其實和芹菜一樣,都有股奇特的香味。但現在這個時節,芹菜還沒下種,所以他哥便拿這蘆蒿來充芹菜賣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