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除夕(第2/3頁)

習慣是如此的可怕。以致紅棗今年搬了新家,有了熱水隨便用,澡隨便洗的條件後也沒有想到冬季還有洗澡這回事兒。

現聽到王氏叫她洗頭,紅棗才恍惚發現,她在個人衛生習慣洗澡這個方面似乎已經被高莊村給同化了。

怎麽會這樣?紅棗一邊洗頭一邊無聲的問自己:現在的她怎麽會如此邋遢?此外除了洗澡,是不是還有其他前世的好習性已被她遺忘,而她卻還沒有發現?

一時間紅棗有些沮喪。

收拾完紅棗,王氏又收拾李滿囤的換洗,然後又給自己收拾。等把一切都料理好,王氏拿幹布包了濕發後就抱著一盆衣裳坐到堂屋近門處清洗。

紅棗自洗了頭後就貼著堂屋火墻坐著,以便頭發能盡快幹透。

李滿囤洗了頭後也和紅棗坐到一處。

空坐無趣,李滿囤從櫃裏拿了一包瓜子給紅棗。紅棗興致低落本不想吃,但因想著今兒是過年,便就拆了紙包,間或的剝一個兩個。

等王氏洗好衣裳,李滿囤的頭發也吹幹了。李滿囤瞧著前廊四口缸中有一口缸的水只剩了一半,便又去井上擔了一擔水回來,把廊下和廚房的缸都補滿。這樣明天,大年初一,他就不用挑水了。他可以好好地歇一天了。

風俗裏正月初一到初五,都不能在日頭下晾曬衣物,以免汙了日光。故而王氏將洗好的衣服都晾在廚房旁空關著的庫房裏。

晾好衣服,灶上煨著的一鍋棗子也到了火候。王氏把棗子盛進小缸,下剩的則拿小銅鍋裝了,端進堂屋——這樣趕交時的時候添了紅糖後再拿爐子熱了,立就能喝。

新年頭一碗喝甜棗湯,寓意一年都紅紅火火(果果),甜甜蜜蜜。

這也是高莊村的風俗。

煮好紅棗茶,又給茶捂子換了桔皮泡的新茶,王氏終於做好了她這年的所有活計——她現可以坐下來,剝兩個瓜子,松散一刻了。

李滿囤注滿水缸後,又給炕洞添足了夠燒一夜的劈柴後方才關了堂屋的後門。他現也可以坐下來和王氏一起守歲了。

沒有春晚,沒有朋友圈的大年夜是無聊的。紅棗原就心大。先前想心事還好,等她爹娘得閑坐下來說族人的閑話後,她一旁聽得無趣便就眼皮打架趴桌上睡著了。

李滿囤一旁瞧見也舍不得叫醒她。他把紅棗抱進了臥房,然後又給脫了外衣以便讓她好好睡覺。

守歲講究的是團圓。故而在紅棗熟睡後李滿囤和王氏便將守歲說話的地方由堂屋換坐到紅棗房裏的炕上。

王氏近來沒有出門,壓根就不知道外面的事兒,而李滿囤一個臘月都忙著莊子和鋪子的瑣事,故而於族裏的人事知道的也有限。於是兩人說了沒一刻便就說完了族裏其他人家的事。

分家過程中李高地的作為實在傷透了李滿囤和王氏夫妻兩個的心。

雖然李高地是長輩,不管分家怎麽做,作為兒子和兒媳,李滿囤和王氏都只能受著不能批評,不然就是不孝。

但對於李滿倉和李滿園,這兩個弟弟坦然受了他們長房的宅地,卻是成了紮在李滿囤和王氏夫妻倆心口的刺——夫妻倆實在無法再將他們視作兄弟,甚至王氏心裏連幾個侄子都不想認了。年下,李滿囤送幾個侄子雞鴨,王氏其實內心是極不願意的。

自家就有鋪子,王氏心說:家裏吃不完的雞鴨完全可以放在鋪子裏換錢。又何必便宜那幾個見了她連招呼都不打的白眼狼呢?

不過王氏也知道人言可畏,自家和二房、三房一點不來往,也不可能。所幸男人心裏還算有數,只給了一只雞一只鴨,並未再給別的東西。

不然,若男人待二房和三房跟大姑子桃花一樣,也給整匹的細棉布做衣裳,她一準得氣死。

今兒過年,王氏實在不想提二房和三房的人事。

王氏雖也不喜她大姑桃花,但桃花每趟家來都沒少落她婆婆於氏面子,故而王氏不喜歸不喜,但內心裏對她這個敢和她婆婆叫板的大姑子卻是服氣的——她是不敢和婆婆高聲,但能有機會看婆婆吃癟她也是不會放過的。如果不是這次要破費好幾匹細布的話,她原是願意李桃花家來的。

李滿囤雖然和兩個弟弟都離了心,但他對幾個侄子,特別是二房的李金吉還是有些感情的。打小他沒少抱過他們,甚至還動過過繼他們中一個的心思。

何況王氏現也有了身孕。若他這次真得了兒子,他希望他兒子能和族兄間有些來往。這樣,即便將來遇上了事兒,也不至於似他一樣,連個幫腔的人都沒有。

獨木難支的苦,他受夠了。

上次李滿囤去老宅送鴨子時,他爹李高地跟他說了貴雨的事,說已經托了媒人,年後可能就有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