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老北莊的院子(第2/3頁)

紅棗自幼只跟著王氏,跟其他人,即便家裏的兩個姐妹,李玉鳳和李金鳳,一點也不親密。

李滿囤不知道紅棗這性子是否是受他和王氏的影響,他夫妻兩個人性子就獨,都沒啥說得來的朋友。

李滿囤知道這種性子不好,遇事連個商量的人都沒有,所以,他挺希望紅棗的性子能改一改,不要隨了他夫妻兩個。

李滿囤瞧余莊頭辦事周成,兩個侄女也是一個十一二歲,一個八九歲的模樣,正合給紅棗作伴。

紅棗想了想,同意了。她想知道這麽掙錢的莊子,裏面的孩子穿這麽破的原因:是余莊頭的私心,還是其他?

前世看過電視劇《包青天》、《康熙微服私訪》的紅棗,也有一顆懲惡揚善的心。

余莊頭同李滿囤去了曬場,紅棗不想去染一身灰,便即就立在原地沒動。四丫、五丫奉命陪著紅棗,心裏緊張之極。

四丫、五丫自幼就知道,自己最好的出路就是被主家選中,進城伺候太太和小姐們,不然,就得一輩子困在這個莊子,或者被管家指親到的另一個莊子。

現在難得有機會和小姐獨處,即便知道這個小姐只是前村的莊戶,但歷年來根深蒂固地為奴思想,還是讓四丫五丫對紅棗心存畏懼––小姐就是小姐,一句話就能發賣自己。

紅棗見兩個女孩低著頭,不吭聲,想了想問道:"這莊子裏有什麽好玩的地方嗎?"

四丫猶豫了一下,緊張說道:"莊裏最好玩的地方,就是正院後面的河。"

"那河裏有荷花,夏天可漂亮了。"

"而且可以摘荷葉和蓮蓬,還能捉蝦。"

紅棗心裏問道:"那能抓魚嗎?"

"不能,"四丫搖頭道:"荷塘的魚都是養著留交租的。不能捉。"

"捉魚,只能抓水田裏的魚。"

"而且,捉到大魚得交到荷花河裏養著,不然,年底湊不足租,就麻煩了。"

紅棗一想,可不是嗎,這世界都是野生魚。這野生魚要長到五斤以上,可是不容易。

紅棗不接茬,轉問道:"荷花夏天才有,還有其他類似的地方嗎?"

五丫鼓起勇氣道:"後山你去嗎?"

"莊子後山有一個山頭,這時候開滿了黃花。"

"黃花雖然沒有荷花好看,但一大片連在一塊兒,也是極好看的。"

黃花,紅棗心說:別是菊花吧。這我得去瞧瞧。

紅棗便點頭道:"好啊,我們去瞧瞧吧!"

到達後山,先要經過莊裏的地。紅棗走著走著,不覺奇道:"莊裏的宅地在哪兒啊?"

"怎麽走了這麽久,還沒到"

一般來說,村裏的宅地就是村子的中心,紅棗感覺都穿過整個莊子了,偏還沒見到莊裏的住宅。

"宅地"四丫想了想道:"莊裏宅地只有主院那處。"

"主院只有老爺太太小姐們住的。"

紅棗……

"我們平時就住在地裏。"四丫想了想,指著前面不遠的一塊地說:"剛我家過去了,這是五丫的家。"

四丫說住在地裏,還真是住在地裏。站在三間還沒玉米杆子高的泥胚草頂房屋前,紅棗一臉震驚。

不是沒見過泥草房,前世網紅動響網站上,紅棗因為新鮮關注了一個在非洲出差然後就順便直播非洲某地鄉村生活的號。

通過這個號,紅棗見識了各種匪夷所思的貧窮。後來到了這界,紅棗也沒少回想這段記憶來憶苦思甜,阿q的安慰自己過得還不算太差,畢竟住的瓦房,穿的衣服––她好歹穿上了褲子,不必似非洲某些女人一樣,裹個床單就出門。

但現在,紅棗見識了比非洲泥草屋更寒磣的泥草屋。五丫家的泥草屋竟有半截是埋在地下的。

進屋,正常人家走台階,是步步登高,五丫家則是後輩(背)更比前輩(背)高。

這得窮成啥樣,才是連土胚都得省著用啊。

這還是余莊頭的弟弟家呢,可想而知,其他家,得窮成啥樣

紅棗不以為余莊頭在做局騙她。這房子生活的氣息和主院的沒人氣都讓人一目了然。

三間房中間沒有任何隔斷,也沒有任何窗戶,所以,這唯一的屋門打開時沖出的氣息像積存了幾百年的老陳醋,獨特得讓人永世難忘。

房屋,如果能叫房屋的話,東墻、西墻都鋪了炕,炕席的邊沿參差得像春晚上宋丹丹扮演老太太時笑豁出來的門牙。

灶台設在屋中間,幾個引火的草團散落在一堆撿來的枯樹枝上。水缸缸蓋的水瓢底殘留的水跡,以及屋外玉米杆子和泥搭的雞窩裏的雞,原木活泥圍的豬圈裏的豬,連糞缸都沒有完全就是露天大坑存在的茅房––看著這一切,紅棗終忍不住,問五丫道:"你家沒石頭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