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老北莊的客堂(第2/2頁)

這院子裏的花樹是余莊頭和他爹、他爺三代人的心血,聞言當即便放下了一直懸著的心。

在高莊村還是高莊的時候,莊子裏也有不少花樹,可惜,高家犯事後,這些樹便即就為縣裏安置的流民給砍去取暖用了。

有此前車之鑒,余莊頭自是也怕李滿囤砍了這些樹。

雖然這些樹,只是先前主家的喜好,並沒有什麽出息,但這院子是他祖輩的勞作,余莊頭還是極有感情的。

“小姐,有見識。”於莊頭毫不吝嗇地贊道:“這房前的樹,大多是原來的謝老太爺居官時,花重金從別處運來,分到莊子給培育的。”

余莊頭的話有點誇大,謝老太爺當年確是運了不少花木回來,但都長在謝家主宅和幾個大莊子了。

似老北莊這樣連個謝姓都沒有的莊子,是壓根沒機會的。

不過上行下效,余莊頭的爺爺自從知道主家喜歡花樹後,便即就留了心。然後在聽說高莊村流民砍樹時,便即就帶著兒孫混在流民裏挖了不少花木回來,栽種在莊子裏,精心伺候,就希望有一天主家心血來潮,來莊裏瞧瞧,然後賞他們一個進身,不必世代都窩在這個莊子裏。

結果,沒想到余家三代人兢兢業業五十多年,都沒等來一個謝家人,只等來一個莊戶出身的新莊主李滿囤。

這真是一個悲傷的故事。

李滿囤不大理解謝老太爺做官為啥不給家裝銀子,而是裝花樹––難道雉水縣本地的桃花、杏花、石榴花還不夠好看嗎?但聽得重金二字,還是上了心。

莊戶人可不興糟蹋東西,特別是錢買來的東西。

於是,李滿囤點頭道:“既是花錢買的,就好好留著。”

“橫豎,我家人口少。五間瓦房也夠住了。”

余莊頭……

思揣一刻,余莊頭方說:“老爺,這裏是莊子的正堂。”

“是老爺您查賬、理事的地方。”

“正堂的東套間,鋪了炕,老爺理事累了,可以休息。”

紅棗一聽就明白了,這房不住人。於是,紅棗當下笑道:“爹,這屋是您的客堂,見客的地方。”

“我聽說富貴人家的規矩大,男客女客都是分開見的,不似我們莊戶人家,就一個堂屋。”

這麽一說,李滿囤也笑了:“你說的是。先我進城時,也聽說有錢人家的院子都是二進、三進的,四五進的也有。”

余莊頭一聽李滿囤明白過來,立舒一口氣,笑道:“老爺、小姐說的是,這處客堂後面,才是正院。”

“老爺、小姐、你們穿過客堂,就能瞧見。”

踏上客堂的台階,紅棗忍不知吐糟:這人住的房子剛啥修得跟神佛住的廟宇似的,上上下下的麻煩不說,還給我一種進廟燒香的神聖感。這是在鬧那樣?

(謝家大爺:我們富貴人家,要的就是這種端坐正堂,旁人過來膜拜的尊重感。學著吧,小紅棗。)

客堂五間,居中三間都是堂屋,當中貼墻擺了條案,八仙桌和兩把太師椅。這些和紅棗家的堂屋格局一樣,差別也就是條案更長一點,八仙桌,太師椅更大一點而已,當然,木頭也更好一些,不過,紅棗和她爹兩個人,都不識貨,看不出來。

與紅棗家堂屋不同的是,這間堂屋除了以上內容,還多了八張椅子和四張茶幾。每兩張椅子間一茶幾一行排著,整排了四排。這架勢,就和紅棗前世看的電視梁山寨裏的聚義分贓廳一模一樣。

紅棗:這派頭,對她家來說,好像有點大啊。

客堂的東間,倒是如余莊頭所說,南窗下鋪了炕,東墻開了窗,放了案幾,幾上擺了筆墨紙硯等文房。北墻和西墻,則是放了兩排空架子。

紅棗瞧這架子像擺書用的。

西間和東間類似,就是鋪炕的地方,換擺了一張書桌而已。

屋子一看就是許久沒人住過,但幹凈得一塵不染。對此,紅棗蠻佩服余莊頭:幹事不是一般的細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