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蕭明徹接受了李鳳鳴的建議, 果斷上書,明確反對“對大齡未婚女子征收重稅”。

至於李鳳鳴說讓他和盤托出手中底牌,自己就可為他謀劃成為朝堂上的第三方勢力, 他婉拒了。

他說:“若遇難題, 我會再向你請教。但剩下的路,我得自己走。”

李鳳鳴吃不準他這是不夠信任自己, 還是不想事事依賴自己。

但無論怎麽樣, 蕭明徹放棄有可能的捷徑,只接受必要點撥,更願求教、學習、思索, 再自己去嘗試摸索前行,這讓她刮目相看。

因為蕭明徹上書反對, 恒王一派自沒與他為善, 太子一派則與他同仇敵愾。

短短數日, 齊國朝堂的局面迅速成了太子和恒王兩方陣營激烈混戰。

太子和恒王向來專注彼此, 此次尤甚。

如此一來,蕭明徹這出頭鳥反而安全藏身在太子陣營中,雖受波及, 卻不是恒王一派的重點打擊目標。

*****

朝堂上亂成一鍋粥, 蕭明徹不免早出晚歸、夙興夜寐, 李鳳鳴就只有清晨在演武場才會見到他了。

近來他白日裏不是上朝, 就是帶著戰開陽出府奔忙;入夜後則在北院挑燈忙碌, 時常到中宵過半才歇,當然就睡在北院。

他好幾夜沒再到李鳳鳴這邊來就寢, 李鳳鳴心情很是復雜。

一方面,夜裏不必再被打擾,也暫免行那嚶嚶嗯嗯之事, 可以安然酣眠到天明,她是暗喜在心的。

但另一方面,她每每回想那夜的對話,總覺得蕭明徹似乎知道了她的真正身份。

時至今日,李鳳鳴從未想過要向蕭明徹坦誠自己真正的身份。

若要掰扯這個,就無法回避“一國儲君緣何詐死,還得換身份和親保命”的疑雲。

此事是魏國皇室內部的一盆大狗血,背後又有帝後之間復雜的恩怨情仇,還夾雜著帝黨後黨政見之爭的影子。

對李鳳鳴而言,這些都只是她自己的事,與蕭明徹無關,不會影響二人目前的共生同盟,實在沒必要讓他知道。

這天上午,書房裏,李鳳鳴懶散斜靠著座椅。

她沒精打采對淳於黛和辛茴道:“總之,今後他若再套關於儲君李迎的話,你們也不必心虛沉默,撿能說的說就是。”

不管先前露出過什麽馬腳,只要往後咬定她是裕王李典之女、前儲君李迎的伴讀,蕭明徹總不至於嚴刑逼供。

“殿下放心,我與辛茴都有數的,”淳於黛應下後,又嚴肅提醒,“但您不能再看辛茴那些話本子了。”

李鳳鳴迷茫,無辜被點名的辛茴更迷茫。

辛茴大喊冤枉:“淳於大人,你講講道理。殿下迷迷糊糊被淮王套了話去,這關我的話本子什麽事?”

“殿下幾次被淮王套話,聽起來都像是中了美男計,”淳於黛哼道,“從前在洛都,殿下幾時這樣過?自來雍京後,她偷著看了太多你那些話本子,定是這樣才被帶得……沉迷美色了。”

“你是想說色令智昏吧?”李鳳鳴笑出聲,“也怪。要說看話本子,我總沒有辛茴看得多。她怎麽就不沉迷美色呢?”

辛茴樂了,插嘴答話:“那是因為我見多識廣、口味多樣,所以沉而不迷。”

“辛茴,你這是在嘲笑我口味單一嗎?!”李鳳鳴不服輸,與她笑鬧起來,“你可以嘲笑我話本子看得少,卻不能抹殺我對各色美男公平的喜愛之心。”

她倆為著如此沒譜且無聊的事打嘴仗,淳於黛非但沒有勸阻,反而在旁笑望。

眼見李鳳鳴一天天擺脫過往的束縛,愈發釋然恣意,淳於黛覺得,這樣挺好的。

要不是洛都那頭隨時可能有變數,她都想建議李鳳鳴幹脆就在齊國落地長居。

*****

廿三日午後,李鳳鳴約了聞音,雙雙以薄紗幃帽遮面,去了東市那間脂粉鋪。

鋪子如今已亮出商號牌匾,名為濯香行。

雖是才開不久的新鋪,在雍京貴婦貴女的圈子裏卻已小有名聲,時常門庭若市。

因為大多數齊國貴女平常並不能輕易出門,以薄紗幃帽遮面出入胭脂鋪子,這已她們為數不多被允許的消遣了。

濯香行雖以售賣魏人配方的香粉脂膏為主,但不止於此。

聞音湊近與李鳳鳴咬耳朵,面色微紅:“我前日才聽說,這濯香行後院的小樓別有洞天。”

沒幾個人知李鳳鳴是濯香行的幕後東主,自也就沒人知,後院小樓裏玩的花樣,其實是她的主意。

她笑睨聞音,明知故問:“既有好玩的,你想不想進去看看?”

聞音略有躊躇:“想倒是想。可我隱約聽了幾句,據說只有得過‘簪花帖’的大主顧,才能進他們的後院小樓。”

想從濯香行掌櫃手中得到一張“簪花帖”,需得累計在此花費滿三十金。

每張簪花帖只能進一次後院小樓,下次要想再進,就得再花足三十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