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事發突然, 李鳳鳴羞窘吼完後,腦中有些亂,一時沒了下文。
而蕭明徹也手足無措, 連道歉都是從喉嚨裏勉強擠出來的。
兩人都懵, 都沒想好這事該如何了結,回府後便尷尬沉默地各回各院, 好不容易緩和的氣氛又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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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昏時分, 李鳳鳴讓淳於黛將自己目前所有的金錠歸攏,裝在一個烏漆描金大木箱裏。
之後便帶著辛茴和淳於黛躲進院中小書房……
數金錠玩。
這半年下來,李鳳鳴在最初那三百金的基礎上, 也就多了在行宮時坑恒王妃的五十金、皇後今日給的五十金,再加上太皇太後獎勵的四金。
總共就這麽點兒, 其實沒什麽好數的。
她只是以為, “數金錠”的快樂, 能對沖掉那股讓自己頭皮發麻的尷尬。
可是並沒有。
馬車上那電光火石間短暫“接觸”的一幕在她眼前反復重現, 使她尷尬到十個腳趾都蜷緊了。
指尖每點住一個金錠,她口中就會不由自主地冒出個問題:“他是故意的吧?”
戰場上幾千幾萬人混戰廝殺時,生與死近就在眼前瞬間, 所以戰場經驗豐富的人眼神之敏銳、力道之精準, 絕非常人可比。
先前蕭明徹雖是突發玩心, 但怎麽想都不至於偏差到……那樣吧?!
想到此處, 李鳳鳴咬牙切齒, 雙頰滾燙。
可當她的手指點住下一枚金錠,想法卻又急速轉變。“或許, 他又不是故意的?”
那家夥在新婚當夜,眾目睽睽的場合下,只是被她不小心碰到手指, 就險些狂奔八丈遠。
最後還拿出府庫鑰匙和金印,換她一個“往後別碰我”的承諾。
還有,之前在行宮被迫同睡,偶爾她半夢半醒間翻個身,稍稍越了兩人之間的界限,蕭明徹也會立刻驚醒。
不是毛炸炸挪遠些,就是咬牙冷聲提醒她睡回原處。
由此推論,他應該沒興趣占她便宜才對……吧?
兩種意見在李鳳鳴腦中反復交錯、相持不下,始終無法達成共識定論。
並排蹲在她對面的淳於黛和辛茴茫然惶惑、心驚肉跳。
兩人大氣都不敢喘,就那麽看著她一時臉紅,一時臉白,還嘀嘀咕咕自言自語。
從宮裏回來後,李鳳鳴除了吩咐將四百來個金錠全歸攏之外,並沒有和她們多說什麽。
她倆什麽都不知,也不敢問自家殿下今日在宮裏遭遇了什麽——
突然言行詭異得像換了個人,細思極恐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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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院書房裏,戰開陽也同樣細思極恐。
他天資平平,書又讀得不夠多,來淮王府這兩年多裏,並沒有提出過多少有用見解。
好在蕭明徹對他毫無苛求,沒事不會和他多言,更遑論訓斥責備。
在戰開陽日常經辦的差事中,也就“風雨無阻地出去搜集各路小道消息”、“安排府中文書每日去宮門抄回朝廷發布的各種公告”這兩件,是少有得到過蕭明徹明確肯定的。
可今日的蕭明徹卻一反常態,冷臉斥責近期送來的宮門抄紙亂七八糟,看得他頭暈眼痛。
戰開陽很想說,近期送來的宮門抄紙,除了內容之外,旁的細節與過去兩年多並無不同。
可面對自家殿下那反常冷厲的眼神,他不敢吭聲。
跟著,蕭明徹又問起慶功宴的籌備進度。
看了戰開陽寫的擬邀賓客名單後,他再次冷臉:“你的字真是醜到人神共憤。”
戰開陽在心裏嘀咕:當年我剛來時,您分明還說我雖書讀得不多,字卻不錯。
他委屈,但他不敢說。
他深深懷疑,自家殿下突然如此反常,其實是再也忍不下他的平庸,要找茬趕他出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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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清早,淳於黛照例將院中的其余侍女都暫時打發出去,好方便李鳳鳴和辛茴在院中對練。
還沒走出十招,李鳳鳴就被打到流淚。
她曾給辛茴定了個規矩:哪怕她哭著求饒喊停,辛茴也不能手軟收勢,務必盡責鞭策,逼她堅持完半個時辰的晨間對練。
以往她是哭著也會撐夠半個時辰的,可此刻她睡眠不足又神思不屬,想也知再撐下去就是全程挨打。
於是她在沖動之下,生平第一次在晨間對練時半途跑路。
見李鳳鳴竟賴皮地跑出了小院,辛茴愣在原地猛撓頭:“淳於,你說我該不該追?”
若不追,她就沒盡到自家殿下當初賦予她的職責;可若追出去,那淮王府所有人就要大開眼界了。
淳於黛也頭疼:“還是別了吧?王妃被自己的武侍追著打哭,這種事放在哪國都是奇談。咱們殿下向來要面子的。”
那邊,耍賴的李鳳鳴一出院子就後悔了。
規矩是她自己定給辛茴的,今日這賴皮逃跑的舉動實在不妥,有損她自身的威信。
可若才跑出來又立刻返回去,這會顯得她腦子有毛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