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第2/3頁)

他甚至連部手機都沒有,聯系不上家屬,陶桃只好暫時承擔起了家屬的責任——醫院不是慈善機構,並且資源有限,病人沒有家屬負責的話,很可能會被放棄治療。

她也知道周姐是好心提醒她,讓她量力而行,但她並不想那麽快就放棄,畢竟是一條人命。

想了想,陶桃回道:“再等兩天吧。”頓了下語氣,她帶著幾分希望補充了一句,“說不定他馬上就醒了。”

周姐知道這姑娘心善,嘆了口氣,無奈道:“行吧,但如果兩天後他還是沒醒,估計就再也醒不了了,你也不用管了,直接拉到總比當個活死人強。”

話糙理不糙,相比於一輩子當個植物人,死亡還是很仁慈的選擇。

陶桃輕點了下腦袋:“嗯。”

來到奶奶病房的時候,還不到七點半。

病房的房門上有一道透明玻璃窗。走到門前,透過玻璃窗,陶桃看到病房裏面的窗簾尚未拉開,應該是還有人沒有睡醒。

她將右手拎著的保溫飯盒換到了抱著花的左手,收著力氣,輕輕推開了房門,盡量不打擾他人休息。

病房裏有三張床位,最裏側的那張床位上住著一位年逾八旬的老大爺,老大爺已經偏癱多年,兒女都不在身邊,每天來照料他的只有護工。

中間那種床位空著。

陶桃的奶奶周寒梅在最靠近衛生間的那張床位上。

桃子來的時候,老大爺已經醒了,護工卻沒醒,她奶奶也沒醒。

按理說人年紀大了之後,睡眠就會變少,奶奶生病之前,每天早上五點就起床了,但是病來如山倒,入院之後她的身體越來越虛弱,一天中大部分時間都在睡覺。

陶桃走到病床邊,把保溫飯盒輕輕放到了床頭櫃上,然後換去了花瓶裏的那束已經幹枯了的花朵,插上了一束她新帶來的小雛菊。

等了十分鐘,奶奶還在熟睡中。

陶桃擡起手腕看了一眼表,距離查房還有一段時間,想了想,她從空床上站了起來,悄悄離開了病房,去了十七樓。

十七樓是神經外科的住院部。

相比於七樓,十七樓的環境對陶桃來說比較陌生,但三天下來,她對這裏也算是比較熟悉了,走出電梯後輕車熟路的來到了1718號病房。

1718號病房在一條走廊的最裏側,十分安靜,病房裏也是三張床位,但並沒有住滿,僅有靠窗的那張床上住了病號,就是那位不知身份的年輕男人。

男人依舊在昏迷中,病房內安靜的僅有醫療儀器運作的聲音。

病房內的窗簾沒有拉開,光線晦暗不明。

陶桃動作溫柔地推開了房門,步伐輕柔地走進病房後,第一件事就是拉窗簾。

兩片淡藍色的布料被拉開的那一瞬間,明艷的陽光如水般傾瀉入室,映在了少女白中透粉的漂亮臉龐上,也映在了她身後的病床上。

陽光明亮的刺目,陶桃下意識地閉上了眼睛,與此同時,躺在病床上的那位昏迷不醒的病號的眼皮也有了輕微起伏。

隨後陶桃把窗戶也打開了,通風透氣,然後轉身,朝著床頭櫃走了過去,先把花瓶裏的那束已經幹枯了的舊花拿出,插上了剛帶來的新鮮小雛菊,再然後彎腰俯身,從病床下方拿出了一個白色的塑料盆,去了衛生間。

從衛生間裏出來的時候,她手中端著的白色塑料盆中多出了半盆清水,一塊幹凈的白毛巾搭在盆的邊緣。

走回病床邊,她將臉盆放到了床頭櫃上,拿起白毛巾在清水中仔細投了一遍,擰幹,疊成規矩的長方形,開始為男人擦臉。

初見時男人渾身是血,又是夜晚,陶桃壓根沒注意到他長什麽樣,第二天清晨來到病房的時候,她才看清了他的容貌。

他竟然是個十分好看的男人。

明亮的光線下,他的膚色冷白,面如冠玉,棱角分明。

雖然他還在昏迷中,但陶桃手中的動作還是很輕柔,毛巾先輕輕擦拭他的額頭,然後是俊朗的眉宇、高挺的鼻梁、淺色的薄唇、線條削瘦的下顎。

擦完臉頰,她再次投了一遍毛巾,又開始為他擦耳朵。

他耳廓的形狀也很好看,白皙有型,真如同玉雕出來的人。

兩只耳朵全部擦完後,陶桃再次把白毛巾投進了盆中,接下來,她要為他擦身體。

兩天前第一次為他擦身體的時候,她特別不好意思,但護士要求家屬這麽做,要保持病人的體表清潔,不然容易生瘡。

剛滿二十的姑娘,第一次零距離的觸摸異性身體,她害羞到了極點,所以第一次她幾乎是全程閉著眼給他擦的,而且擦得還特別囫圇吞棗,相當的應付了事。

第二次擦的時候,她比第一天仔細了一些,不過依舊不好意思。

今天就該是第三次了。

陶桃決定,這次要好好地給他擦一擦,因為這個人有可能再也醒不過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