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黑發青年的尾音融在傍晚的風裏,擅自撩撥開了某片心湖的漣漪。

阿礫向上望進他的雙眼,感覺自己那顆心不爭氣地在胸腔裏加速了跳動,傻傻的想要掙脫自己身軀的束縛,連宇航服都不穿就逃逸到外太空去。

青澀的戀愛有勇而又無謀,可她的勇氣好像還差了那麽一大截。

但他說的那句話卻是真的,無論發生了什麽事情,阿礫都會義無反顧地去救他。有她身在武裝偵探社的一日,就要為了守護他而存在。

“阿礫!我剛才的推理表現帥不帥氣?”

捉了衣袖來擦臉的名偵探先生終於舍得放下她的手,露出原本那張白凈的臉龐。沾了水的濕發粘在他的臉頰,可笑容卻猶如露珠未消,被夕陽照得閃閃發光。

“……你怎麽每次都問我這個問題。”

阿礫聽了好是一陣無語,這個家夥表現欲這麽強烈是怎麽回事。

“快點回家啦,不然你要感冒了。”

因為擔心亂步身體會受不住,阿礫強拉住衣裳濕透的他,打算跟柴崎警部報備一聲明天再跟他去做筆錄,先帶著亂步回家。

可亂步在自家青梅身後不安分地掙紮起來,咋咋呼呼地大聲嚷道:“不準敷衍我!快點坦白從寬——”

一邊拖著人走,一邊被他牽住衣袖晃來晃去,阿礫最終還是磨不過亂步的撒嬌,不服氣地憋出了一句:“好啦,江戶川亂步世界第一帥氣!”

某位名偵探先生這才被哄得心滿意足,微微翹起了自己的唇,仿佛今日的工作都有了價值。

那句誇張的奉承仿佛久久回蕩在了夕陽籠罩的街道,阿礫後知後覺的開始感覺羞恥了,連忙在前面拖著青年快步離開。

她說的倒也不算違心話。

專注於推理的亂步,在她的心裏真的會像小太陽一樣發光。

這趟菜自然是買不成了的,阿礫只有先把亂步打包回家,推他去浴室洗個熱水澡,好換一身幹燥的衣服避免感冒。待向某個生活自理廢柴仔細叮嚀完,自己才卸下劍袋,再次出門去了家附近的小型超市重新采購。

回家途中阿礫順便在街邊買了袋熱乎乎的鯛魚燒,打算和亂步分著吃。

他們同社長一起住的家是棟西式與和式相結合的建築。

外表看上去是獨棟帶庭院的西式房屋,裏邊卻大不相同。庭院布置成了日式庭院,那一塊對應的是供人休憩的緣廊,緣廊往內則是鋪滿榻榻米的和室,平常社長會在這裏品茶和下棋。

阿礫回到家門前,習慣性的往信箱那邊看看,發現出去一趟居然有封新信件的邊角露出來。

她提著塑料袋,單手取出來一看。

那是個被折疊得一絲不苟的粉色信封,收信人的署名用哥特體的英文寫有亂步的姓名羅馬音,反面的折合處則用一枚火漆印蓋了章。不用湊近,就能聞到信件上面飄散出來的高格調香水味。

是一封精心籌備的華貴信件。

“……該不會是寄給亂步的情書吧?!”想到這點,阿礫的臉色瞬間幾度變幻。

【江戶川亂步】這個名字無論在關東關西都名聲頗大,並不僅局限於橫濱一個城市。像他這樣的名偵探會有一兩個狂熱粉絲是很正常的事情。

老實說,她現在就真的超想當場拆開信件查看裏面的內容,要真的是情書的話她就自己揉巴揉巴吃掉。

但是阿礫還是憋屈地忍住了,這樣做並不禮貌。

於是她蹬著無比沉重的步伐,像原始恐龍侵略著家中地板那般,用力邁過玄關,朝客廳裏大喊了一聲:“亂步,外面的信箱裏有人寄來了一封你的‘情書’!你要不要看!”

“情書?不看。”

和室那邊毫不猶豫地傳出了某人的聲音。

阿礫把裝著菜的塑料袋放到廚房,然後拿著鯛魚燒和信封放輕腳步來到和室,拉開了紙門,發現亂步已經換回了幹凈的白襯衫,盤腿坐在廊院下逗貓。

“……為什麽不看?”阿礫抱胸靠在紙門的門框邊上,繃著臉問他,盡力不讓自己心裏的雀躍暴露出來。

洗完了澡的黑發青年沒有戴上帽子,沐浴在夕陽底下的黑發很是清爽,就是有些稍長,零碎地垂到他的額前。

他狹長的丹鳳眼尾好心情地彎著,一副專心致志的模樣拿著狗尾巴草不斷逗弄著緣廊底下的三只貓咪。

“哪有什麽為什麽,沒必要的信就算看了也沒有意義吧?”

就像是亂步曾經年少當郵差時做過的那樣,因為覺得沒用的信就算讓人看了也不會開心,而自作主張把信件給丟掉,即便到了如今他的性格也相當自我。

以至於他對於所謂的‘情書’完全沒有半點興趣,看都沒看旁邊一眼,反倒更樂意觀賞三只小貓石如何撲騰著他手裏的那根狗尾巴草。

“喵小礫,再加把勁,還差那麽一點點就被你夠到了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