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章 臣領旨一更

柏炎是想過殿上會趁許老將軍過世,許昭羽翼尚未未滿的時候就對付許家。

卻沒想到竟會在眼下。

許老將軍屍骨未寒的時候。

柏炎隱在袖間的指尖死死攥緊。

通敵叛國,這是直接沖著死罪去的

這比謀逆來得更死無對證

許家世代在朝陽郡鎮守北關,北禦巴爾強敵,在北關深得民心擁護,若是最後落得通敵叛國的下場,如何不讓邊關的將士心寒就為了要除掉許家,連北關都不保了嗎

巴爾一族驍勇善戰,若是巴爾鐵騎揮師南下,北關一旦失手,便是橫屍遍野,血流成河。

孰輕孰重

柏炎心底的怒意盛極。

一側,葉浙拽緊他的衣袖,生怕他會在朝中沖動行事。

眼下明顯是殿上在發難,就是沖著許家去的,此時,柏炎若失了分寸,還有誰可以救許家柏炎看他。

葉浙重重攏眉。

柏炎心底猶若鈍器劃過。

眼下許昭一家還在回朝陽郡的路上,若是罪狀落成,許昭一到朝陽郡就會被誅殺。

但許昭若是為了自保,連同朝陽郡駐軍反了,又是謀逆哪一樣,許家都是死罪

這是橫豎都要捏死許昭,置許家一族於死地。

讓他如何冷靜得下來

母親和柏遠,瑞盈還在去朝陽郡憑悼的路上,便是他派去的人已經截下了柏遠和瑞盈,但母親必定不肯回來如今許老將軍過世,朝陽郡內只有夏老夫人和許昭的弟弟在。

若是此時許家生了事端,母親一定不會在這個時候拋下夏老夫人和許家回京。

要出事

母親要出事

柏炎的惱意湧上心頭,心中亦從未有過如此多的慌亂,好似萬千蟲蟻爬過,蝕得心頭血肉模糊。

腦海之中,飛快計算著,雲山郡的駐軍繞行嚴州沒有那麽快入京。

在安陽侯封地的駐軍根本連京都入不了。

時間

他需要時間

但眼下許家出事,他沒有那麽多時間

昨日才見過蘇老,葉家會站在他這一處,南陽王府不會幹涉,顧家的態度還是未知數。

這京中和軍中都有太多事情需要部署

他早前想得是至少三至四個月時間,但眼下,殿上根本沒有給他時間。

許家之事就似一根鋼針,死死紮進他心底。

打亂了他所有的進程。

柏炎面色煞白。

葉浙也看出不妥。

殿中,內侍官將監察禦史手中的資料緩緩呈上給殿上。

殿上慢慢翻開,眉頭越皺越緊,到後來,已是肉眼可見的怒意在眼中潛滋暗長,最後忽然爆發,“好他一個許家,先帝同朕待他許家不薄,竟趁國喪之際,與巴爾國中勾結,開北關,放巴爾鐵騎南下,這眼中還可有朕,還有蒼月”

殿上扔了血書和所謂的罪證

滿朝文武都是一驚,皆揮袖下跪。

葉浙也拽了柏炎跪下。

“陛下息怒”殿中皆是勸慰之聲。

當即,有殿上的心腹起身,義正言辭道,“陛下,如今許家通敵叛國,證據確鑿,還請陛下下旨討伐許家”

遂即有人響應,“請陛下下旨討伐許家”

“請陛下下旨”殿中紛紛出聲。

但至少有一半的人卻是噤聲。

都知曉許家與平陽侯府的關系,都知曉在那日秦王自戕之後,朝中紛紛力保秦王家眷時,是平陽侯站出來說話,而後百官響應。

當下,這殿中跪著默不作聲的人,都在等著柏炎開口。

“柏炎,別忘了昨日說的,眼下不是時候”葉浙提醒。

柏炎低聲道,“是讓我放著許家不管嗎”

葉浙語塞。

柏炎又道,“我若不開口,今日這場鬧劇不會收場,他是沖我來的”

葉浙頓住。

柏炎業已起身,葉浙攔都未攔住,柏炎已起身拱手,朝殿上執禮,“啟奏陛下,微臣心中有疑惑,證據確鑿,這證據是何處來的”

柏炎終於開口。

殿中忽得鴉雀無聲,早前那群嚷著要下旨討伐許家的朝臣也在看過殿上臉色後,紛紛噤聲。

殿上眸間終於泛起些許笑意,長聲喚了句,“監察禦史”

意思是,讓他來說。

監察禦史起身,亦拱手執禮,“啟稟陛下,證據分兩處,一處是人證,是朝陽郡駐軍千戶郭萬裏親筆血書,怒斥許家通敵叛國罪行,郭萬裏已在回京復命路上;另一處是物證,是許家三子許朗與巴爾國中政要的書信往來,字跡,印章皆已核對,均是為許朗所出,平陽侯可要驗證”

監察禦史言罷,殿上吩咐內侍官將地上的血書和書信拾起,呈與柏炎手中。

柏炎接過,只輕描淡寫瞥了一眼,遂即道,“一封不知道有何居心的人寫的血書,和幾封就憑字跡,印章便認定是許家通敵叛國的證據,如此便要討伐一個封疆大吏,是否太過草率了些也讓巴爾國中看我蒼月笑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