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47章 啟程嚴州(三更)
“外祖母在嚴州?”蘇錦還是頭一回聽柏炎說起盛家的事。
盛家是柏炎過世的娘親,也就是平陽侯府盛夫人的娘家,但似是……聽柏炎的語氣,對盛家和外祖母既尊敬,又有些許疏遠。
入夜已深,苑中已熄了半數的燈火。剩余的燈火昏黃,只能照人在夜間行路,不會擾人清夢。
內屋中,旁的燈盞也都熄了,只留了床頭一盞夜燈。
蘇錦坐在床榻上,雙膝微屈聽柏炎說著話。
柏炎則躺在她微屈的雙膝和小腹間,雙眸空望著床梁處,聲音略微有些低,“二哥自幼體弱多病,一直在嚴州盛家將養,他是外祖母一手帶大的,外祖母待他一直親厚……”
蘇錦伸手撫了撫他額間,輕聲問,“你呢?”。
柏炎應道,“我一直在平陽侯府,是母親一手帶大的,在外祖母心中,我同母親親厚,外祖母便待我多有芥蒂,我與盛家和外祖母走動都不勤,這三兩年我一直在外征戰,都未去過嚴州……”
蘇錦心若琉璃,遂不再多問。
“外祖母病了?”她換了話題。
柏炎眸間淡淡,仰首望她,“是托辭。”
蘇錦微怔。
柏炎緩緩撐手起身,認真朝她道,“這些年我在外征戰也好,在京中生辰也好,外祖母都少有惦記過,她是怕我不去。”
如今外祖母病倒,又點名說想他,柏炎沒有不去的道理。
他伸手攬她。
她亦將頭靠進他懷中,稍許,他的聲音在她頭頂響起,“阿錦,我不想你去盛家……”
蘇錦輕聲問,“為何?”
柏炎眸間微沉,“娘親過世,外祖母和盛家對我多有芥蒂,阿錦,我怕你一道受委屈……”
蘇錦亦輕聲,“有你在,我何時委屈過?”
他輕笑。
蘇錦亦坐直了身子,朝他認真問道,“外祖母點名要我去,我若不去,你要如何交代?”
他嘴角勾了勾,“我的事,無需交代。”
蘇錦卻抿唇,輕聲嘆道,“柏炎,我想去。”
柏炎看她,眸間有惑色。
蘇錦忽得擁住他,溫潤的氣息拂在他修頸間,“我方才看過,雲山郡到嚴州路遠,光是路上來回便需二十余日,還不算在盛家呆的時間。”
她輕聲嘆了嘆,“我不想與你分開這麽長時間……”
他呼吸微沉。
他早前光想著盛家和外祖母這端,卻從未想過這一出。
蘇錦攬上他後頸,額頭便抵在他下顎處,“阿炎,我一日也不想與你分開……”
他心底驟然顫了顫。
似是盛家也好,外祖母的芥蒂也好,眼下都似是微不足道,原本都未曾在意過他的人,他為何要在意這許多,當下,她與他才最重要。
他抱起她置於腰間,指尖伸入她衣襟,“那便不分開。”
他狠狠吻上她唇瓣,“一日也不分開。”
熄了夜燈,只余了一室香暖。
這一夜他極少說話,直至天邊微微泛起了魚肚白。
……
晨間,駐軍中便已有人在等候。
柏炎簡單在耳房沐浴更衣,出了苑中,囑咐白巧一聲,讓夫人多睡會兒。
白巧應聲。
柏炎徑直往馥蘭苑去。
這一趟去嚴州,路上要花費不少時日,雲山郡駐軍是平陽侯府的根基,駐軍中有不少事情要趁他在的時候交待。
昨日已讓柏子澗遣人送信至駐軍處,今日晨間,人都來了馥蘭苑中。
馥蘭苑中的書齋有兩層。
一層是平日看書與簡單會客之處。
二層則放滿了雲山郡的駐軍作戰圖和推演用的沙盤。
今日駐軍處來人便都在書齋二層中候著。
每人逐一說了所轄之事,柏炎耐心聽著,而後沿著懸掛的作戰圖,將在場每人所在之處的要事都交待了一翻,駐軍將領當場領命。
遂又做了臨時的調令,確保區廷不在的時候,駐軍之中有法可依。
“非常之時,各司其職。”柏炎最後交待。
“是!”眾人應聲。
柏炎最後將柏子澗留下,“這次嚴州你別跟去了,有青木跟去就是。區廷尚未回來,雲山郡駐軍由你來坐鎮,範允一死,朝中人心惶惶,軍心不能亂。”
軍心一亂,容易出禍端。
柏子澗心中清楚,遂拱手應了聲,“是!”
柏子澗熟諳駐軍之事,他留在雲山郡,柏炎才放心。
柏炎在沙盤前站了稍許,指著其中一處,朝柏子澗道,“務必看緊這條路,許是有人會從這裏借道。”
柏子澗霎時明白他的囑托,遂問,“侯爺,那借是不借?”
柏炎指尖輕敲沙盤一側,微嗤道,“誰過都不借,東宮尚未倒台,此時不宜落人口舌。有人借道,便推至我這裏,說要與我商議,我不在雲山郡,尋我需要時間。”
柏子澗心中便有了數。
範侯一死,朝中人人自危,私下也多暗潮湧動,侯爺暫時不想卷入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