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傾情(第4/5頁)

白衣戰袍獵獵作響,刹那間又有一道凜冽劍氣淩空劈來,赫連岐一驚之下松手躲避,雲遲一手執劍,一手借力送走奄奄一息的風昭言。

雲遲毫不留情,管他是什麽一品朝臣大將軍,還是什麽太後親弟弟。

陡然間,劍似人淩厲,他運盡畢生之氣將劍狠狠穿刺了赫連岐的肩胛。

“啊——”赫連岐劇痛嘶聲,齜牙咧嘴,死死瞪住面前的人:“雲遲,你敢……你反了!”

雲遲眸中盛著怒焰:“我的底線,你挑戰不起!”

說話間力道一重,劍刃更入骨三分,伴隨著赫連岐撕心的嘶鳴。

自從雲遲麾下副將統領禁軍,部分禁軍與墨玄騎士兵調配後,他便刻意將風昭言安插進了禁軍隊列。

雲姒在皇宮,風昭言以禁軍的身份可隨時保護安危。

那邊,喻輕嫵已將嘴角溢血的雲姒扶到懷裏,她沒多想,從懷中取出一瓷瓶,將瓶中唯一顆的藥丸喂了雲姒服下。

風昭言喘著粗氣,踉蹌跌跪到雲姒身邊:“姒姑娘……”

然而雲姒闔著目,陷入了昏迷,唇邊極低地呢喃著什麽,聽不甚清。

喻輕嫵意味深長看他一眼,而後斂眸道:“別擔心,來得及時,毒未入肺腑,玄清丹解百毒,睡一覺就好了。”

風昭言微頓一瞬,放下心來,玄清丹乃北涼皇室至寶,可解百毒,但失傳多年,如今有也不過寥寥幾顆。

喻輕嫵打量了風昭言片刻,看似隨意輕言道:“你就是那個,自幼跟隨姒兒身邊,保護她的侍衛?”

風昭言對上她的視線,默了須臾,低稟:“是。”

得到肯定的答案,喻輕嫵翹唇淡笑,沒再說話。

鮮血滲透官服,沿著長劍刃邊滴滴落地,赫連岐被雲遲挾制,動彈不得,他嘴唇慘白:“雲遲,謀殺上級是死罪!”

“赫連將軍不在朝暉殿應宴,出現在此,對朕的女人心懷不軌,看來是全不將朕放在眼裏。”

這聲音,是攝魂般的冷噬,字字句句只叫人聽得如臨深淵。

齊璟容色似靜海平淡,負手穩步入內,但俊眸中裹攜的戾氣像是無盡漩渦,墨玉瞳仁一現冷光,似能將人直接剝皮噬骨。

他踱步,話裏話外盡現疏離和漠然:“自恃功高蓋主,既如此,朕現在就命雲遲斬了你,又何妨?”

語色間的透心寒意,聽得向來傲然視物的赫連岐也生生打了冷戰。

燈影明暗恍惚,齊璟在雲遲身旁站定,深邃的眼眸一低,目視於他。

他靜淵般的注視,令赫連岐驀然心悸,斂了斂神:“君要臣死,臣無怨言,只這欲加之罪,陛下要怎麽對天下解釋?”透著諷笑:“為了一宮婢,怒殺一品功臣?”

齊璟略一眯眸:“是,又如何?”

赫連岐沒料他如此坦然,一時失了聲色:“你……”

齊璟薄唇挑起一絲淺弧,笑的背後是澹澹殺意:“怕了嗎?”

赫連岐難得目露慌色,齊璟面不改色擡了下手:“雲遲。”

雲遲是真真切切起了殺心,但好在雲姒沒事了,何況今夜的事情聲張出去,他們都討不到好處。

赫連岐一死,雲遲就是第一個陪葬的,齊璟更是要背上昏庸之名。

但赫連岐調戲皇帝女人之事傳出去,也足以讓他這大將軍身敗名裂,受滿朝指點。

雲遲尋回理智,拔劍歸鞘,赫連岐一脫力,跌坐地上,死死捂住血流不止的肩胛。

齊璟清淡微笑:“就這麽讓你死了,也忒無趣。”

他修眸淡挑:“舅舅,既然沒有人告訴你,那朕親自跟你說一遍,”聲線似冰淩刺骨,疾電坼裂黑雲般,再不復隱忍:“你們要玩,朕奉陪,但記住了,別在朕眼皮底下動她。”

齊璟嗓音低抑,沉沉壓下:“否則,新仇舊賬,還有當年的事,朕不介意提前找你們算清楚!”

傷勢極重,赫連岐呼吸紊亂,聽了這話,更是意識錯綜,他們雖暗鬥不斷,但明面上從來和氣不透情緒,現在他竟為了個女人就和他們撕破了臉。

齊璟冷冷看著他,片刻後,他面無表情撤袖回身,徑直走向另一側,彎腰將雲姒抱起。

“公主對姒兒的救命之恩,朕欠著。”

喻輕嫵眸光微幽,只淺淺一笑。

*

夜色如許,月華靜靜傾瀉天地間,擡頭,便是一場星河的爛漫。

齊璟橫抱著懷裏沉睡的姑娘,朝著禦乾宮的方向不疾不徐穩步走去。

清灩的光華浮盈在雲姒的臉上,雪膚凝脂,柔顏靜謐清甜,仿佛剛才那場擔心受恐,只是一個夢境。

熟悉的清冽氣息侵入鼻尖,雲姒自昏沉中幽幽轉醒,入眼,便是那人輪廓分明的側顏,淺薄的唇形。

一情一景,倒是和前世對上了。

雲姒虛啞著嗓音,低喃自語:“我是不是……又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