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聖眷(第2/2頁)

整個大殿都寂寂無聲,宮帷擋了萬丈寒光,帳內幽柔溫靜。

她呼吸淺淺,鼻息的溫熱在他身前漫然流淌,他懷抱清暖,仿若挽了她在紛紛揚揚的塵世間踏雪尋梅。

即便不知緣由,也覆了溫情上眉梢,他修眸微斂,柔柔撫著她細膩的臉蛋,嗓音如雲色繾綣。

“有我在,不會再有人欺負你了。”

這是他,傾盡萬裏烽煙,也要賜她的一生君恩盛寵。

*

而在偏殿,齊璟走前落下一句“公主交給你了後”,便抱著醉酒的雲姒離開了。

他步伐穩健,半寸不停,是絲毫不給雲遲回絕的機會。

喻輕嫵雖先前對他花樣百出,但她也算是幫了他極多,且她更是尊貴的北涼皇女,奉旨入齊賀拜承天節慶,就單這一點,即便齊璟不說,雲遲也不能不管她。

只是雲姒喚她嫂嫂,聽得雲遲有些莫名又怪異。

喻輕嫵枕著手臂伏在殘桌上,雲遲進了殿,便見她無聲無息地睡著。

想攙她走,誰知她醉朦朦的,雲遲剛將她從桌上扶起,還沒走出半步,她便虛浮一崴,全身重要都倚靠在了那人身上。

女子身軀媚軟,靠在他身上,婀娜的起伏甚是明顯,讓雲遲刹那有些僵硬。

戰場上揮兵布陣,遊刃有余的統帥戰將,殘兵破局亦能力挽狂瀾,然而久在軍中,相處接觸的盡是粗糙漢子,唯一關系親密的女子,怕也只有自己的妹妹了。

若是此刻刀光劍影相向,倒也沒了這分局促,只是眼下她吐息如蘭,聞到鼻間盡是魅人的酒氣,這讓雲遲頗覺不自然。

但她看上去是半步也走不了,雲遲劍眉暗鎖,只好背起她出了宮。

四方館,在皇宮外,是朝廷接待他國使臣之所。

先前喻輕嫵身份未透,她要待在將軍府雲遲無話可說,但現下她是北涼皇女之事眾人皆知,再留將軍府內,便要平端生歧義了,齊璟將公主交給他之意,自然是要他將她安全送到四方館。

走出禦乾宮。

一縷天光自宮墻綠瓦透下,灑在他們身上,一襲白衣似鍍了金輝,一抹魅紅幽幽灩灩。

怎麽說也是南征北戰的將領,“咬定青山不放松,立根原在破巖中”,他本就有著異於常人的堅韌,即便一開始和女子親密接觸頗覺別扭,手腳都不自然了,但雲遲很快便平定了心境,心裏只剩下一句“千磨萬擊還堅韌,任爾東西南北風”。

雲遲心無旁騖,背著那人向宮門而去。

原本在他背上沉靜無聲的女子突然動了動,喻輕嫵微微側頭,氣息有意無意地在雲遲耳畔縹緲而過,隨意搭在他脖頸的手臂似是收攏了些,唇齒間呼吸似嘆非嘆,渺然浮漫。

雲遲只怔愣了極短的一瞬,隨即一抹精湛清光掠過眼底,他忽地頓足,面色一沉:“公主沒醉,便自己走。”

他言語間情緒漠然寡淡,四下沉默片刻,背上那人卻是一動未動,不透聲響。

也許是因為他是恩怨分明之人,故而雲遲沒有直接將她扔下去,他嗓音生冷,字句明晰:“醉酒和清醒,氣息截然不同,習武之人一辨便知,公主確定還要裝下去?”

靜默了會兒,耳邊終於傳來那人細細碎碎的低笑,頗有得意之味。

那聲色隱泛取笑,雲遲皺眉,轉眼就要將她丟下背去,不過喻輕嫵反應快,雙臂一下環抱緊了他的脖頸。

“哎,”一聲阻止,喻輕嫵睜開秀眸,悠悠靠近他肩頸,媚然笑言:“雲將軍這就惱了?堂堂墨玄騎將領怎能這般小氣呢?”

雲遲鎖眉,早該知道以她花樣百出的心智,如何會在異處讓自己不省人事。

雲遲深沉呼吸,平復心緒後道:“公主既然沒醉,何要欺臣為樂?”

他這模樣,心有不快卻不能言,似還透了些許憋屈,比之前動不動拿劍對她的時候有趣多了,畢竟眼下,她是尊榮皇女,而他,須得待她以臣禮。

深紅袖袂自她手腕垂落而下,如暗魅般纏繞在他的白衣戰袍上,喻輕嫵疏懶靠在他的肩上:“方才在殿內,雲將軍直接戳穿我不是更好?何要陪我裝這麽一段路?”

雲遲眸光一動,臉色極不明顯地變了變:“我……”

喻輕嫵笑唇幽艷,纖長睫毛煙嵐般斜斜漾他,混著酒氣,聲音夾雜著一絲似真似假的迷離:“還是說……雲將軍之前一時迷了心神,心思都勾到了我這兒,所以連習武之人最基本的警惕都忘了?”

雲遲神色一凜:“公主自重!”

喻輕嫵唇邊笑意不減,帶了絲好整以暇的魅惑:“不然為什麽人家裝醉,雲將軍都沒察覺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