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聖眷(第2/3頁)

徐伯庸老眉斜側,瞥他一眼:“赫連將軍,你怎麽保證那玉嘉公主嫁入皇室,就能在後宮安分守己,為兩國和睦牽橋搭線?”

赫連岐不鹹不淡:“不過一個弱女子,北涼皇帝寵,那她就是咱們手裏的籌碼,若北涼皇帝不寵,她有異心一條白綾了事,怎麽算都是不損兵卒的好事,徐大人年紀大了,這彎子繞不過來也正常。”

徐伯庸年事已高,被他一激,氣得一口老氣差點沒緩上來:“若他們要的是皇後鳳位呢!”

這兩人在朝堂之上常因意見相左而互嗆,忌於他們的官位,每當此時,其他朝臣們皆是端默垂首,不敢多話,誰都無膽站邊。

齊璟眉宇淡鎖,他的身份不能私袒任何一方,現在更是不能明著針對赫連岐。

曲指輕叩禦座扶手,齊璟故作為難,而後略一沉吟:“雲遲,你身經百戰,兵書所言知己知彼,你應當深有體會,這事,你怎麽看?”

雲遲正兀自深思著什麽,聞言擡眸,迎上高處那人別樣意味的眸色。

他神情有幾分復雜,微默一瞬,雲遲沉聲道:“臣認為,這公主不能娶。”

赫連岐斜晲過去,陰陽怪氣冷哼道:“雲遲,你的看法還真是總與本將軍大相徑庭啊!”

雲遲對上他的視線,不動聲色淺淡一笑:“赫連將軍一直將那玉嘉公主當成弱女子,但赫連將軍可知,北涼向來國風開放,女子自幼習武的不在少數,不論為自保或是其他,她既是皇女,性情柔弱才值當奇怪。”

他略微頓了頓,字句有力:“若玉嘉公主兵劍馬術不在話下,又對朝政頗有見解,那麽,赫連將軍還認為和親是不損兵卒的好事嗎?”

北涼不論男女,人人擅長騎馬射箭,這方面他確實沒顧及上,赫連岐臉色黑了黑。

但被雲遲這小子堵了話,赫連岐實在咽不下氣,他方要張口駁上兩句,徐伯庸很適時地添補道:“雲將軍所言,確實值得深思熟慮,赫連將軍亦是征戰多年,怎麽連這不繞彎的事都沒想到?”

赫連岐直被這一唱一和的兩人說得生生悶噎,加上殿上安然靜坐禦座的那人唇邊噙著幾不可見的弧度,讓他心火更盛,卻又無法發作。

赫連岐無言以對,這場爭論便就這麽過去了。

朝臣繼而奏稟,最後直到齊璟出言無事退朝時,赫連岐忽又意味深長開了口。

齊璟眸心微動,似是有所意料,他擡手緩緩搭在禦座邊,輕言淡語:“赫連將軍還有何事?”

赫連岐姿態高傲:“臣聽聞陛下寢宮圈養了個奴婢,對其百般寵愛,最近更是留了她在寢殿,一連三日未出,此女不是別人,正是先前與永安侯府決裂的雲家四女。”

忽然,他悠然一嘆:“雖說這是他人家事,但臣實在為雲大人感到不平,雲大人尚且是朝中重臣,陛下此舉,是否不妥?”

即將退朝之際又牽出這麽件難辦的事,眾臣又是唏噓,私語竊竊。

徐伯庸早便覺得雲姒在皇帝身邊是個禍害,眼下對於赫連岐這番言論,他倒是不欲反駁了。

赫連岐挑釁一笑:“哦,對了,那奴婢說起來也是雲將軍的妹妹,雲將軍可有什麽要說的?”

雲遲面無表情,冷漠睨向他,他是故意這般言論,雲遲怎麽聽不出來,然朝堂不談私情,在這件事上,雲遲他越替雲姒說話,便越是將她往火坑裏推。

雲清鴻當然不想賠上自己的官權和雲家的聲望,落得君臣反目的下場,但從那事發生,齊璟將雲姒自侯府帶走,他便一直有所擔憂。

此時牽扯到了自己身上,雲清鴻最先的反應便是將事情撇個幹凈:“雲姒即便曾是我雲家的女兒,但現在與侯府已無瓜葛,陛下給她容身之所,是她之幸,陛下與她如何,不是臣能多言的。”

雲清鴻不忘兼顧,轉而又與赫連岐周旋幾句,嘴上說的是“一切以朝政為重,以陛下為重”,其實不過是一己私欲,惹怒皇帝他心裏有所顧忌。

雲遲聽他說得輕描淡寫,雙唇緊抿,垂在身側的手暗捏了拳。雲清鴻自己找了個台階下,也將這事化解無需皇帝再過多解釋給朝臣說法,就這麽順著說,這事也就過去了。

可齊璟偏偏不遂他的意。

他答應了那人,會替她做主,又怎麽可能遂了雲清鴻的意。

齊璟目光淡淡從雲清鴻面前掠過,卻久久不作聲,整個大殿一時都陷入沉寂。

過了好半晌,他忽然笑了笑,唇角淡挑。

“眾愛卿都知道,雲遲幼時是朕的伴讀,因此,彼時朕對雲家是深淺皆知,永安侯和謝夫人之間的感情,朕印象尤為深刻……”

齊璟語氣悠長深遠,頗引人深思,雲清鴻稍有變色,心有忐忑,卻不知他接下來要從何說。

而雲遲不經意與他相視一眼,他們相熟甚篤,他一聽便知齊璟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