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荀銳賽馬

魏妙沁就這麽低著頭,硬捱了一會兒,都捱得有些心煩意亂了。

她腦中亂糟糟地想,他瞧她作什麽?她有什麽可瞧的?上輩子明明也沒這樣過呀。

魏靜遠已經挨在她不遠的地方坐下來了,常家姑娘終於大著膽子,也主動過來和她搭話了。

“郡主吃酒嗎?今兒我和姐姐從莊子上帶了些果子酒過來。”常姑娘小心翼翼地給魏妙沁斟了杯酒。

酒杯是白玉做的,酒水偏黃,不過水裏沒有雜質,透亮。

魏妙沁感覺到身上的壓力一輕。

她接過了酒杯,倒也沒聽清常姑娘說了些什麽,只本能地擡手將那杯酒灌進了嘴裏。

酒水是甜的,還帶著一點兒輕微的酸澀,酒本身的味道反倒很淡。魏妙沁把酒都一口咽下去了,這才意識到自己喝了什麽,這時再吐也吐不出來了。魏妙沁張了張嘴,只把那點兒酒氣吐了出來。

常姑娘見她喝了酒,當即高興極了,笑著眯起眼道:“郡主吐出來的氣都是香的。”

魏妙沁只當她是拍馬屁,便只敷衍地笑了下。

魏妙沁喝了她斟的酒,這對於常姑娘來說,無疑是個信號,說明元檀郡主並不討厭她的搭話、示好。

常姑娘可高興了,便又主動與魏妙沁多說了幾句話。

上輩子可不是這樣的,魏妙沁沒想到這常姑娘突然間這般熱情,方才喝了人家的酒,倒也不好傷了人家的心。

“你叫什麽名字?先前只知你是常家最小的女孩兒。”

“郡主,我叫盈盈,常玉盈。”說著,常姑娘便又沖魏妙沁笑了笑,跟不要錢似的。

魏妙沁叫她這樣一番插科打諢,倒沒剛才那樣緊張,連帶四肢都發軟了。她舔了舔唇,嘴裏還殘留著一點酒味兒,借著這點酒意,魏妙沁便擡頭,大膽朝荀銳的方向看了過去。

那裏已經沒有人了。

原來沒有瞧她了。

難怪,她方才覺得身上壓力一輕。

魏妙沁松了口氣,忙環視了一圈兒,只見宋家人也都坐下來了,只是個個面色都不大好看。顯然還惦記著剛才和荀銳起沖突的事。

魏靜遠是個愛玩的,從來都是京中紈絝子弟頭領一樣的人物,他方才坐下來沒一會兒,便先起了身,當即就要把地兒圈出一塊來,說要賽馬。

常家公子被他搶了風頭,從主人淪為了賓客,倒也不說什麽,只從一旁幫忙。

魏妙沁與常玉盈隨意聊幾句話的功夫,那邊便準備好了,各家少說出兩個人來賽馬。

年輕公子們愛玩兒這樣的遊戲。

平日裏賽馬多,誰英姿勃發,誰自然便能吸引更多貴女的愛慕。等到了皇上圍獵時,世家公子們伴駕途中也能拿個好名次,幸運的,自然能得皇上封賞。

就一會兒工夫,這片空地上便熱鬧了起來。

白的黑的紅的馬,都拴在了場中。

年輕公子們衣裳也不換,就這樣翻身上了馬,常家公子在一邊做指揮。

魏妙沁上輩子就沒少瞧過這樣的遊戲,眼下自然沒什麽興趣。

那邊一輪跑完,魏靜遠拿了個頭名,偏他還不樂意,騎在馬上道:“沒勁兒透了!不如咱們跑進林子裏去,從林子那一頭出來,再繞回到這兒,看誰先到。林子裏跑馬總要難一些……這樣才有意思。”

其他人當然不會逆他的意,更何況在座的年輕公子,哪個不是正當意氣風發的年紀?巴不得玩些刺激的,越刺激越好呢。

“好,就這麽玩!”

“便聽靜遠的!”

眾人應聲。

魏靜遠又道:“咱們方才跑過了,還有哪家不曾跑過的?這會兒先來,咱們等下一輪再玩。”

其他人自然也沒有異議。

宋家大房的嫡長子宋俊剛才跑過了,他跑在最後一個,這會兒正覺得丟臉。他心頭憋著火,扭頭看向了幾個弟弟:“你們誰去?”

“我們哪裏有大哥的騎射功夫好?還是大哥去吧。”幾個弟弟連忙出聲,句句都是捧宋俊的,生怕被他挑中推出去,一會兒丟了臉不說,還要挨宋俊的罵。

宋俊心裏的火氣更大,他看向一邊不吭聲的宋二,高聲道:“二弟,你的騎射功夫比我更好……不如……”

宋二突然冷笑一聲,扭頭盯住了那個比他還要高一頭的青年:“這兒不是有個騎射的好手嗎?人家打小就在草原上放牛牧馬,還騎著馬四下打秋風。莫說你我了,這兒恐怕沒人比得過人家熟練!”

除了宋二揪著荀銳不放以外,其他人其實壓根就沒往荀銳身上注意。

荀銳穿得灰撲撲的,便是一副不修邊幅的狼狽樣。宋俊幾人惡心他突然冒出來,將來說不得便要占一份家產,這心裏頭惡心得厲害了,平時就當沒這個人,看都不會多看他一眼。

這會兒宋二突然提起,宋俊知道這多半是記剛才的仇,但宋俊一想,也覺得是這個理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