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何為神(第2/4頁)

他聽見她說,“將三毛打的奄奄一息就剩最後一口氣的是你吧?”

“迷暈我們家小銀魚準備將他賣個好價錢的也是你吧?”

“我們那裏有句老話叫--打了小的來了老的,你對我們家孩子這麽厚待,不回報一二說不過去呀。”

杜若特意加重了“厚待”兩個字,那語氣中的冷漠和厭惡哪怕是疼的神智有些不清的李大勇都聽的明明白白,他的心像是綁了一顆大石頭,唰唰的往無底的深淵墜落。

死亡的恐懼覆蓋整個心頭,迅速放大,將希望的小舟徹底湮沒。

他坐在黑暗中,前有狼,後有虎,最後發出了一聲絕望的呐喊,“不,你們殺了我吧,殺了我吧。”

活著太痛苦了,太悲慘了,太他媽蛋疼了,他寧願去死,真的。

“那個容我提醒你一句,若是生前犯下了罪過,死後也是要下地獄的。”杜若見他迫不及待的想要去死一死,好心的提醒,“□□嫖*,盜賊搶劫,欺善淩弱,拐騙婦女兒童等死後打入油鍋地獄,油鍋地獄呢就是將你剝光衣服,哦和你現在一樣。”杜若說道這裏頓了一下,看了眼光溜溜的男人,繼續說道,“投入滾燙的鍋內翻炸,“呲啦呲啦”的,一進去就熟了,撈出,換一面繼續炸,反反復復直到你贖清了所有的罪過為止。”

李大勇身子僵成了花崗巖,面無血色,目光呆滯,渾濁的眸子裏如銹跡斑斑的鐵鏈一般黯淡,整個人嚇傻了。

偏偏那道好聽的女聲還嫌不夠似的,繼續說道,“還有打罵子女也是要受刑的,數罪並罰,也不知道你還有沒有投胎轉世的機會。”

“估計也是個畜生道的命。”

李大勇:“........”

李大勇現在只想暈過去,什麽都不想,什麽都不考慮,奈何吳蘭像是看出了他的想法,每當他痛的快要暈倒的時候,總是給他注入了一道冰涼的冷氣,凍得他清醒異常,在這焦慮、痛苦、恐懼中沉淪反復。

“所以,你現在心情好多了嗎?”杜若看著安靜的站在一旁不知道想什麽的女鬼,輕聲問道。

吳蘭擡起頭,直勾勾的盯著她看了半晌,赤瞳亮的驚人,一語道破她的意圖,“說了這麽說,你不過就是想救他的性命。”

“不,我是想救你。”杜若看著她的眼睛,認真的說。

吳蘭一愣,然後像是聽到了什麽好笑的笑話,笑的花枝亂顫,黑氣化成了一個嘲諷的骷髏臉,“你想救我。”她輕聲重復了一句,繼而加重了語氣,“你想救我!”

“那為什麽不早點來?”她的聲音冷的像是來自地獄,磨盡了所有的希望和溫暖,聲聲泣血,不斷的質問,“為什麽不在我被賣到這裏的時候來?”

“為什麽不在我被打的時候來?!”

“為什麽不在我被殺的時候來?!!”

“為什麽不在我最需要的時候來?!!!”

她絕望無助時曾祈求上天,求那漫天神佛,救她逃脫苦海,可是神佛太高,高的聽不到她的哀求,而她又太低,低入塵埃,連惡魔都不願收她。

她求人,得到的只是一次次的漠視和無動於衷,她求李大勇,換來的只是一次又一次的毒打,所以她不求了,堵上了門,關上了窗,封死了所有的光亮,沉入黑暗。

周圍的黑氣如海浪般翻滾,遠處的海綿上狂風怒號,波浪滔天,幾艘漁船隨著起伏的海浪顛簸搖晃,艱難的朝著港口靠近。

杜若聽著那一聲聲的質問,張了張嘴巴,明明心中有無數安慰的話,鼓舞的雞湯,在看見對方那雙絕望陰冷的眸子時卻失去了所有的聲音,化作了無聲的謂嘆。

在不能挽回的既定事實面前,任何遲來的勸解都沒了任何意義,就像是枯萎的花不需要雨水和陽光,因為她自己選擇了黑色。

所以五顏六色從此與她再無關系。

多麽悲哀又沉重,淒涼與可笑。

“杜姑娘,海上出事了。”就在這時,湘水的聲音從身後傳了過來,帶著少有的急切和慌亂。

她的身後還跟著同樣慌亂的小銀魚。

“是海嘯。”小銀魚的包子臉此刻掛著從未有過的嚴肅,他看著北方,視線穿過了重重院墻,透過漫漫濃霧,落在無邊無際的海面上,小臉緊繃,紅唇抿成一條直線,聲音顫抖,“一場足以將整個漁村覆滅的海嘯。”

這個漁村雖然貧困又破敗,每家基本只能維持溫飽,很多年輕人為了生存都選擇了外出務工,但留在村子裏的老弱婦孺加起來也有一百多人。

“不能讓這海嘯撲過來。”湘水的神識掃過整個漁村,發現那灰色的迷霧不但將整個村子包在了裏面,還遮住了外界的異常,裏面的一百多個人就像是被圈養起來的山羊,而狼群正在以勢不可擋的速度朝著他們靠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