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會面(第3/4頁)

賀決雲等了等,不見她吭聲,又說:“你知道這次探視只有半個小時嗎?不是你非讓我帶你來看她的嗎?你想知道的,只是與她含情脈脈的感覺?”

穹蒼聽見時間提醒,動了下,終於開口道:“你好。”

玻璃對面的女人看著她,還是沒有回應。

“我是範淮的老師。”穹蒼說,“你可能不知道,或者不關心,他已經被全國通緝了。”

穹蒼自顧自地說道:“我今天來找你,是想問你,為什麽你會知道你丈夫當年搶劫作偽證的事?”

女人的頭發已經被剪短了,整張臉清楚地展露出來,讓穹蒼可以一眼看穿她臉上任何細微的表情。

穹蒼說:“不會是他告訴你的,因為他對你不信任。這是他的秘密,任何人他都不會說。也不應該是他醉酒後順口說出來的,如果他有這個習慣的話,多年混跡酒桌,早就已經暴露了。當然更重要的是,現場的布置和前三起殺人案件中,有一些警方未公布的信息重疊,你卻還原出來了。那不可能是單純的巧合。只有真正的兇手,才能告訴你那些細節。”

女人的眼神閃動了下,眼下的肌肉也有些微的抽動。雖然掩飾得很好,但穹蒼還是看出來了。

賀決雲見穹蒼刻意露出了然的神色,眯起眼睛,探究似地盯著對面的人。

“殺人之後,到安排布置兇案現場的時間間隔很短。說實話,你能那麽快冷靜下來,讓我感到很不可思議。畢竟,你不是一個那麽清醒的人。我敢肯定,雖然那一天,你不是故意殺死丈夫,但從你的反應來看,你早就在心裏設想過那樣的場景。有人給過你指示,教你如何布置現場,嫁禍範淮。你記在了心裏。”

女人不回避地直視著她,卻吞咽了一口唾沫。

“是誰?”

女人微微擡起下巴,像是坐得不舒服,開始小幅動作。

穹蒼兩手按住桌面,逼近距離,注視著她的眼睛,加重語氣問道:“是誰?”

女人依舊沒有回應。

穹蒼耐心告罄了,語氣也在長期的試探中染上了不耐:“這件事情到現在,已經死了很多人。你得到了你想要的,為此,你犧牲了範淮的一生,連同他母親和妹妹的生命。或許背後,還會有更多人。你的人生,已經比你丈夫要卑劣無恥得多。你的余生,真的還能夠恢復安然平靜嗎?”

她張了張嘴,終於說出一句話:“這世上總有人會不幸罷了。”

“不幸?”穹蒼猶如聽見了很好笑的事情,也確實笑出來了,只是無比的諷刺。她說:“你的不幸是你自己選擇的。當初有人逼你嫁給你丈夫嗎?有人逼你在那個家庭裏卑微地生活七年嗎?有人逼你出軌染病,逼你犯罪坐牢嗎?你明明有過無數可以選擇、回頭的機會,可是你沒有。是你自己一步步走到了今天,對錯都應該由你自己承擔。可是範淮呢?他的人生什麽時候能讓他自己選擇?他的不幸是他的錯誤造成的嗎?你卻說,總有人不幸?你憑什麽和他相比?”

穹蒼身體往後一靠,說:“你那不叫不幸,叫愚蠢。他那也不叫不幸,叫人為。不是嗎?”

賀決雲很怕穹蒼激得太過,讓女人扭頭就走。

對面的人深吸一口氣,反駁道:“我沒有要陷害範淮,警方也沒有因此懷疑他。甚至,我還幫他排除了嫌疑,不是嗎?”

“這就是你自欺欺人的借口?”穹蒼問,“你為什麽要替那個兇手隱瞞事實呢?你已經要坐牢了,你們之間沒有利益關系了。何必?”

女人:“我不知道範淮當年是不是無辜的,跟我沒有關系,我也不需要為他負責。”

賀決雲能明顯感受到“李毓佳”的松動。她有因為範淮而產生動搖,可是在提到所謂兇手的時候,她又冷靜了下來。

穹蒼:“吳鳴……我是說你丈夫。他當年的證詞,和其余幾人邏輯洽和,才會成為重要證據。他沒有辦法獨自編纂出那一段話來,可是他和其余證人又沒有明確關聯。那他的證詞是怎麽出來的?會不會,像對你一樣,進行誘導、洗腦、串供?範淮出獄以後,所有的證人都出事了。這可以說是範淮在復仇,也可以說,他沒有了翻案的機會。”

女人對她的話不置可否地笑了一下,沒有了那種被指責時的不安感。看來她並不認為,殺死證人的,與十年前誣陷範淮的,是同一人。或者說,她不認為,策劃如今這起連串殺人案的真兇,是為了對範淮不利。

她甚至理解並認同那種行為。

女人站起身,任由椅子在身後推拉發出刺耳的噪音,然後身形晃動著,朝門口走去。

穹蒼也站了起來。賀決雲搭住她的肩膀,示意她不要沖動。穹蒼很平靜,只淡淡問了一句:“為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