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0章 馬車(第2/4頁)

她身體輕輕一顫,裴文宣擡眼看她:“疼麽?”

他眼裏沒有情欲。

但她知道,他是個正常男人,他不可能沒有情欲,只是他愛大過了欲望,他這個人,連這麽惡心的事情在他身上,也會變得美好。

李蓉輕顫著睫毛,她垂下眼眸,沙啞出聲:“不疼。”

兩人靜默不言,裴文宣給她上好藥,將藥瓶放好,輕聲道:“你先睡一覺,我去守著你。”

話音剛落,李蓉就擡手握住了他的袖子。

“我給你吧。”

“殿下,”裴文宣垂下眼眸,“我沒想你想的那麽不堪。”

“這是不堪嗎?”李蓉擡眼看他,“你若連這個都不要,我還能給你什麽?”

裴文宣一時愣住,李蓉仰頭看著他,輕輕笑了:“我沒關系,我願意的。裴文宣,以後在我面前,你多照顧自己一點。”

她說著,站起身來,擡手捧起他的臉,輕輕印到他的額頭。

她吻很涼。

好似這一夜的雨氣尚未離開。

像細雨一樣,輕柔細膩的淺吻,而後便有了更多更纏綿的探尋。

她從不曾這樣的,李蓉的愛,總是帶著幾分靈氣和調皮,她暢快的享受,又以最真實的得到回應,這種關系裏,他付出,她索取,他看見她因自己而歡愉,便是最大的鼓勵。

可今天她不是這樣,她努力照顧他,時時刻刻想著他,她放低所有身段,像一個卑賤之人迎上一般,小心翼翼又手段百出的討好他。

他看著李蓉的“懂事”,看著李蓉驟然的“成長”,看著李蓉的體貼,他突然發現,其實他不想要。

相比李蓉為他付出,他更想要的,是李蓉永遠是他心尖上的殿下,不為任何人低頭,不為任何人折腰,驕傲到傲慢。

他覺得此刻的李蓉像易碎的琉璃,他不敢觸碰她,只能觀望著她所做的一切。

他知道她是在尋找一種方式讓自己好受一些,可當她跪在他身前,低頭想要吞下他時,他終於還是熬不住這樣的酷刑。

他擡手一把按住她的肩頭,止住她的動作,低啞出聲:“夠了。”

李蓉停住動作,裴文宣握著她肩頭的手微微顫抖著:“李蓉,別這麽作踐自己。”

“作踐嗎?”李蓉擡眼看他,“你不喜歡嗎?”

裴文宣沒說話,他看著李蓉的神色,她靜靜凝望她,瘋狂與平靜只在一線之間,他突然意識到,此時此刻的自己,就是她唯一的救贖和稻草。她必須要用她的方式,來完成她的懲罰與救贖。

他的所有拒絕,都只是把她進一步推往地獄。

李蓉見他不說話,她擡起手,將他手按在旁邊,繼續她的動作。

裴文宣看著跪在他面前的人,她很平靜,也很認真。

明明該是滅頂的快感,可是在裴文宣這裏,卻只覺得像是被人拖進了水裏,他無法呼吸,所有的一切都積累在他的心裏,似乎隨時隨地都要炸開。

他雙手撐在橫椅邊緣,骨節因為過於用力開始泛白,李蓉的討好,李蓉的溫柔,都是一把把利刃,割在他的心裏。

是他沒有保護她。

是他無能,擋不住這世上的風雨化作利刃,摧折了她的雙膝,敲碎她的脊骨。

她在淩遲他。

她在用這種自傷的辦法,讓他痛苦,讓他絕望。

她想拖著他一起下地獄去。

他突然就明白了她的感受,在極致痛苦之下,身體的任何感覺,無論是疼還是快樂,都是救贖。

他死死扣著著木板,指甲浸出血來。

他驟然有些恨她。

他低低喚了一聲:“李蓉。”

李蓉擡眼看他,也就是那一瞬,裴文宣一把將她扯上來,猛地按著她壓到車壁上,她狠狠撞上車壁,疼痛降臨的瞬間,他隨之吻上來。

他失去了平日的溫柔,她依稀從吻裏嘗出眼淚的苦鹹,她在這狂風暴雨一般的擁吻裏近乎窒息,她尚來不及分辨眼淚來自於何處,就感覺他驟然和她融為一體。

她覺得疼了。

她死死抓住他的手臂,裴文宣察覺她的變化,他擡起頭,帶著淚的眸盯著她:“滿意了嗎?”

她不說話,人生頭一次,她在裴文宣給她的這件事裏感覺到疼。

這其實是裴文宣給過她的所有的禮物裏,最美好的東西,可是她還親手讓它化作了疼痛。

他按著她的手,靠近她:“我貪圖的是你的美色,是你的權力,獨獨不是你這個人,我的感情齷齪又肮臟,這樣的感情,”他哽咽,“你安心了嗎?”

她知道自己又做錯了。

她想解釋,她是真的想對她好,她不是詆毀他的感情,她只是想用盡全力去彌補他。

可她說不出口,她看著他似是憎恨的眼神,李蓉牙齒輕輕打著顫,她笑起來:“安心了。”

話剛說完,她的眼淚就落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