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回憶(第2/2頁)

不打聽不知道,一打聽嚇一跳。

那個盧羽,傳聞中他天生癡傻,只是他娘一直對外遮掩,等寧國侯一去,這個世子之位早晚是沒了的。

那個楊泉,他就是個瘋子,從小到大都在軍營泡著,七歲提刀殺人,性情暴戾,身邊的侍女沒一個活下來的.

而崔玉郎,寒門出身,按道理也沒什麽太大的缺點,可問題就是,這人生平一大愛好就是上青樓,給那些青樓女子寫點詩,人倒是不壞,也算瀟灑,可這在官場上有什麽前途?

她這個夫婿候選人的名單,四個人裏,竟然沒有一個不是金玉其外敗絮其中的,也不知她父皇是廢了多大的心力,才能搞出這麽一份人間至爛夫婿候選名單。

打聽完四個人的身份,她心裏就涼了,當夜去找了她母後,她本是想悔了和裴文宣的婚事,誰知她母後聽到的第一句話,就是告訴她:“你得和他過下去。”

李蓉當時愣了,而後聽著母後平靜道:“如今太子在朝中風頭太盛,你父親忌憚,外加外戚母族太強,若你再嫁給一個有權有勢的,你父皇怕就忍不住了。”

“所以你得嫁過去,和他過下去。等到你弟弟登基,你就是長公主。到時候,你願意和離就和離,不願意和離,覺得不喜,養幾個面首,也沒什麽。”

母後的話驚得李蓉整個人是懵的,她從小到大,頭一次聽見有人告訴她,養幾個面首沒什麽。母後探出手來,輕輕放在她面容上,溫和道:“兒啊,這世上女人皆苦,唯一不苦的辦法,不是學會賢良淑德,而是要掌握權力。”

“你得去爭,去搶,去把權力握在手裏,你不能指望命運由他人給你,無論是你的父親、丈夫、兄弟,你都不能指望。”

“你年紀不小了,”母後的目光平靜又蒼涼,“我也沒有多少時候,護不住你,你自幼聰明,嫁了裴文宣,他不行又如何?你能行。你要的不是他這個人,你要的只是這一場婚姻,給你避禍。”

“若你不嫁,你父皇,怕就容不下你了。”

於是她嫁了。

嫁給裴文宣之後,她本已經做好了拋下裴文宣這個窩囊廢,自己一個人去當長公主的打算。誰知成婚之後,見到這個傳說中性情溫和、軟弱不堪、可能隨時被家族人幹掉的男人後,她才知道什麽叫笑面虎。

她得了一個好盟友,他們互相利用,互相輔佐,互相猜忌,她成了長公主,他成了丞相,他們的婚姻就是最強的契約,是他們在朝堂上結盟的誓詞。

他們打著最好的配合,這種配合令她有些愉悅,在早期的時候,她甚至還想過,或許他們可以真的當一對夫妻,一起生活,生子,終老。

直到有一天,她突然發現,原來這個人,心裏有另一個人。

這其實也不怪裴文宣,他們的婚姻本就是身不由己,哪能心也要強行歸屬呢?

她對裴文宣也算不上喜歡,只是有了希望,發現的時候,就帶了幾分失望。

她這個人慣來是驕傲的,容不下自己婚姻裏有半分不純。如果這是一場婚姻,那就得兩個人恪守一心一意的誓言,誰都不能有半分其他心思。

若是有了其他心思,這份婚姻,也不該是婚姻,就該僅僅只是盟約。

於是從那一刻,她成為了長公主李蓉,而裴文宣,在她心裏,就成了永遠的裴大人。

裴大人有自己的白月光,小心翼翼呵護了對方過一生。

而她也找了自己的樂子,她看戲聽曲,玩樂人間,後來在蘇家落難後,她拼死把年少時也仰慕過的那位蘇容卿從牢獄裏救出來,安置在公主府,也有了眾人口中第一位,也是唯一一位“客卿”。

他們各有各的日子,這一場婚姻無關風月,只有朝堂上刀光劍影幹脆利落的廝殺。

開始是如此於朝堂,結束於朝堂。

李蓉愣愣想著,轎攆落到地上,她聽到外面傳來靜蘭的聲音:“殿下,到了。”

她握著金扇,擡眼看向太清殿的牌匾。

如今一切重頭再來了……

她想,這一次,還要不要選裴文宣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