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沈安瑜睡到半夜還是燒了起來, 她蜷縮在床上全身滾燙的像是被煮的蝦米。沒力氣也不想爬起來吃藥,整晚都陷入了一個又一個有關靳擇琛的夢裏。

記得是高二的暑假,那時她和靳擇琛才熟悉不久。說的熟悉, 不過也就是能說上幾句話。

放假的第一天, 沈安瑜躲在自己的小房間裏拿著一支鉛筆, 在素描紙上從中午畫到了深夜。

每一筆都極致溫柔, 眼中帶著從未有過的亮光與向往。

筆落之處漸漸成型,是少年堅毅的側臉, 眼睛亮亮的像是在笑。

落日的光漸漸打了過來,順著有些老舊的石灰墻爬進窗子, 最後灑在了沈安瑜白皙纖細的手上, 和少年的臉頰貼在一處。

那是沈安瑜第一次偷偷畫靳擇琛, 以前只敢藏在心裏。可放假的快樂和一個暑假見不到他的痛苦一齊刺激著她緊繃的心弦, 讓她忍不住。

最後她是抱著那副畫睡著的, 睡前她嘴角含笑,意識都有些不清的說:“怎麽辦,才第一天,就已經開始想你了。”

大概是畫仙聽到了少女的祈禱,第二天早上她睡的正香被媽媽叫醒, 說外面電話有人找。

她有些詫異,當時她沒有自己的手機, 留的聯系方式是家裏的座機。可是她並沒有朋友,初中的同學以為她是書呆子, 她也被稱為“別人家的孩子”而隱約引起同齡人的憤恨和排擠;

而高中的那些富家小孩, 自然也不會和她玩。也不怪人家,主要是玩不到一塊去,他們動輒吃頓飯就幾百幾千, 而她一個月的生活費不過也才三四百。

會是誰呢?

沈安瑜穿著睡裙走下樓,人仍舊是困頓的站在電話旁,聲音帶著些懶,“喂,你好?”

“你好啊,沈同學。”像是一道清爽的風,瞬間吹散了夏日裏老舊房子的悶熱,也將沈安瑜的困意擊退。

沈安瑜愣了下,半天沒反應來過這是真的,還是自己仍處在睡夢裏,只不過是做了一個十分真實的夢。

等天一亮,她睜開眼,發現自己還躺在床上,懷裏只有一副素描像。

見她一直沒回,靳擇琛又叫了一遍,“沈同學?”

聲音朗朗的,耐心又平穩。

沈安瑜徹底清醒,不敢相信到說話都帶著些磕絆,“喂……?在,在的……”

她咬著唇,不知道再說些什麽。

其實想問的很多,比如,你怎麽知道我家電話的;你找我什麽是啊?

可是在這一刻她像是大腦擋機,失去了言語。

“啊,差點以為打錯電話。”電話裏的靳擇琛聲音頓時放松下來,甚至尾調上揚帶著一股她聽不懂愉悅。

沈安瑜的臉頓時紅了起來,旁邊母親不知道什麽時候站了過來,眉頭微皺,看著她的目光有些擔憂。

她豪未察覺,只沉浸在“靳擇琛因為找到了她的電話而覺得愉悅”的快樂裏。結結巴巴的說:“沒,沒有。”

“沈同學,那什麽……”靳擇琛聲音頓了下,“你暑假作業什麽做完,到時候借我抄抄唄。”

“啊?”沈安瑜一時間沒反應過來。

“不行嗎?”靳擇琛有些遺憾,樣本朗潤的聲音都變得有些低落。

沈安瑜忙搖頭,想起他看不到,又急忙說著:“不是……好,好的。我……那我寫完,寫完就,就給你。”

“行啊,謝謝你呀沈同學。”靳擇琛含著笑意的聲音再次從裏面傳來,“你那時候就給我打這個電話就行。”

他說完,又不知道座機能不能查來電。又說了句,“沈同學,不然,你記一下?”

“啊,好 。”沈安瑜連忙找紙筆,好在附近就有。

“那我說了?”

即使他看不見,沈安瑜也乖巧的點著頭,“嗯,好的。”

靳擇琛說完,她又重復了一遍,確定無誤後,她將記著號碼的紙條拿的緊緊的。

“行,沈同學,那你……你寫完能不能周六日聯系我?”靳擇琛像是有點不好意思,“我平時可能不在臨城。”

沈安瑜 自是滿口答應,掛掉電話後才想起——他不在臨城,還能去哪?

沈安瑜看了下日歷,今天剛好周三,如果她快一點寫,兩天以後就能見到靳擇琛。

少女看著手裏的電話號碼,臉紅紅的,一路跑回樓上。帶著急切和從未有過的輕快。

-

之後的兩天裏,沈安瑜除了吃飯和之後的刷碗活動,再也沒露過面。每天趴在桌子上狂寫作業,可到底是一個暑假的作業量,即使這兩天她平均只睡五個小時也還是沒有寫完。

這多少讓她有點沮喪,直到第三天周六下午,她才完成了全部作業。

心裏瞬間被填滿,終於有了正當的理由給他打電話。沈安瑜覺得自己身上全部的熱情都被點燃,急迫的要沖下去。

她這三天低頭太久,睡眠嚴重不足,起的急了瞬間眼前一黑,手扶在桌子上緩了半天才緩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