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章

為何對她這般嚴苛?

她眉梢皆是不解, 似還透著些委屈。

封煜倏地頓住,他堵在胸中的那口氣似越來越盛。

他幾欲被這般沒良心的話,氣得快要笑出來, 他沉眸, 反問她:“你覺得朕待你嚴苛?”

那副模樣,似是在說, 你敢點頭試試?

阿妤硬著脖頸半晌, 扭過身子, 泄氣地說:“皇上!您明知妾身說的是什麽, 您待妾身好與不好, 妾身自然能感覺到。”

她非是沒良心,也知曉自己剛剛的話有些失言。

如今後宮中,若說皇上對她還不夠好, 那其余後妃怎麽辦?

想至此, 阿妤就有些心虛,她偷偷覷了男人一眼。

可她心底也有些委屈,明明她什麽都沒做, 怎就又惹到他了?

她抿著唇, 想起他剛剛說的話,小聲辯解:“妾身非是了解他,之前妾身剛知曉他買下了江宅, 妾身曾在江宅住了多年, 知曉江宅中有一藥圃,是以才會提起他。”

阿妤只覺得自己該說的都說了,他總該消氣了。

卻不想,那話落進封煜耳裏,是哪兒都不對勁。

若非韓玉揚對她動了心思, 他為何要買下江宅?他與許禦女有何交情,能叫他明明身子不適還快馬加鞭地趕回去取藥?

終歸到底,還是因為她。

半晌,封煜還是沒忍住,他呵呵冷笑兩聲:“韓侍郎對你倒是上心。”

阿妤下意識反駁:“沒有……”

話音微落,她忽地意識到什麽,她眯著眸子問向封煜:“皇上是因為韓侍郎的舉動生氣?”

封煜臉色稍變,他微移開視線,若無其事地輕嗤:“自然不是。”

阿妤哪信他的話,她瞪圓了眸子:

“他惹您不高興了,您朝妾身發火作甚?”

封煜只覺得額間突突地疼,還不待他說話,就又聽她委屈的聲音:“您罰他啊,打他板子,去他烏紗帽,關妾身何事?”

“妾身明明什麽都沒做。”

封煜:“……”

打板子,去烏紗帽?

封煜瞥向女子,卻發現她說這話時,眸底盡是真心實意。

……他心底那股氣忽然就散了。

有甚好生氣的?就這沒良心的,若是韓侍郎真對她動了心思,也是他倒黴。封煜揉了揉眉間,險些泄了笑,他輕咳了聲,斥道:“胡鬧。”

阿妤憋氣,她還胡鬧?

本就是這般,若是他覺得韓玉揚行為不妥,不該去罰韓玉揚嗎?關她甚事?

至於,韓玉揚許是為了她才回去拿藥的,便更讓她覺得憋悶。

她態度擺得那般明顯,他又非不知事的孩童,後妃不該與外男有過多牽扯,他不知曉嗎?

她早就不需要他了,他又何必多此一舉?

稍頓,阿妤瞥見封煜早就不似之前那般的怒意,她氣得冷哼了一聲,可終究是學不來他的不怒自威。

封煜訝然地輕挑眉梢,那分笑意終是泄了出來。

阿妤畫虎不成反類犬,頓時羞得臉紅,惱羞成怒地跺了跺腳,轉身就朝外走。

林間夜色似濃郁得化不開,淺暗燈籠下,樹影婆娑,微風拂過,吹起沙沙作響的聲音。

阿妤不管不顧地朝前走著,周琪忙追上去,喪著臉:

“主子,您慢些,仔細著腿上的傷……”

往日慣是嬌氣的人,一羞惱上,就甚都不管不顧了,連昨日還疼得她抽氣的傷都不覺疼了。

聞言,阿妤步子微頓,她轉頭視線越過周琪朝後看去,待看見了人,才不著痕跡地慢下步子。

再朝前走幾步,忽地看見湖邊站著的兩人時,阿妤臉色頓變。

她噌地停步,轉身朝後走去。

封煜頗有些訝然,笑著問她:“怎麽,不走了?”

阿妤沒說話,轉身躲在他身後,輕輕捏緊了他的衣袖,封煜剛欲挑眉,就聽見兩人迥然不同的聲音:

“微臣參見皇上,給鈺修儀請安。”

封煜看過去,韓玉揚和陸宗二人躬身行禮,是尋不出一分錯的。

他眸色稍暗,不由自主地去想,就這般態度,他若真要罰其板子,該尋何理由呢?

須臾,封煜面上平靜地頷首:“起吧。”

“這般晚了,你二人怎還在此處?”

陸宗話是比韓玉揚要多的,他知今日事多,許禦女之事尚未有結果,也不敢嬉笑,畢恭畢敬地拱手:

“回皇上的話,微臣二人飯後閑散,剛欲回帳。”

封煜遂點頭,視線朝韓玉揚看去,似勾起一抹笑:“今日藥材一事,倒多虧了韓愛卿了。”

氣氛微凝,叫韓玉揚的腰彎得不能再彎,那所謂的溫潤自持在此刻似也要消失殆盡,他說:“不敢。”

不敢什麽?誰知道呢。

阿妤忽地拉住他的衣袖,帶著驕縱道:“皇上還要和他們說多久?”

“他們都消食回來了,妾身還沒來得及用晚膳呢。”

一句話,盡顯嬌憨和任性,帶著些幽怨,偏生她說話時,連看都不曾看韓玉揚二人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