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91(第2/5頁)

Absolute Beginner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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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津塬的爺爺在今年已經慶祝完高壽,他離世時沒有忍受痛苦,算得上喜喪。

因為是周家,告別儀式幾乎能用得上“盛大”來形容,各界政要都來出席,警車來開了兩個車道。趙父趙母在下午時雙雙出現,送了一卡車的花圈。只不過,他們唯一的女兒始終沒有出現。

到結束的時候,趙父讓妻子先離開,在周津塬面前多停留一步。

“你最近去了巴黎?”

周津塬沒有在孫子輩的行列,而是站在他那幾位同樣極有權有勢的叔叔伯伯裏。他和他爺爺關系很親密,陪著父親守了多日的靈,眼袋很重。

從回國後,周津塬的嗓子一直便是啞的,幾乎不怎麽肯主動說話。

他只是跟趙父點點頭當招呼。

趙父面色平和,他又問:“在巴黎見到豆豆了嗎?”

周津塬並不意外趙父知道他的行蹤。他這種人,真正說謊時幾乎不需要打腹稿:“我去了趟巴黎,隨後飛到意大利。趙想容依舊不肯見我。而我答應她,在她願意主動聯系我之前,不會打擾她的日常生活。”

“我女兒在巴黎過得不錯,一直在跟我說什麽工作上的事情。”趙父和氣地說。

周津塬的心思也回到更早。趙想容在羅馬,圓桌上不夠大的傘底下,她翹著小拇指,輕輕的,緩緩的,給總價3歐元的早餐進行擺盤。他冷眼旁觀很久,但她耐心地擺了更久,帶著一副洋洋得意又置身事外的寵兒架勢,完全沒意識到有人站在旁邊替她擋著陽光。

他也許應該堅持把她一起綁回國。

但等身處暮氣沉沉的葬禮,周津塬又寧願只有自己遭遇一切。

這些日子,他沉浸在失去親人的刺痛中,腦海裏冷不丁地就會浮現出兩種食物:牛角包和卡布奇諾。這是趙想容的早餐。他明明最先注意到的是趙想容,隨後瞥了一眼她餐盤裏的食物。不知道怎的,如今連食物都牢牢記住。

當周津塬肯承認動心時,愛情可能有也可能根本就沒有。唯獨等他下意識開始思念,卻發現,那份感情已經太多了。

“無論付出什麽代價,我還是希望容容和我重新開始。”周津塬再次沙啞開口,但他依舊面無表情,“不過,我畢竟還算有點腦子,並不會把這件事看得理所當然。”

趙父盯著他良久,想找出破綻。

周津塬臉上沉靜,也沒繼續說什麽,側了側身子。四周人來人往,趙父又圓融地說了些節哀順變的場面話,周津塬送他走到門口。

趙家的車就停在不遠處。

“豆豆雖然沒到場,但她也讓我向你和你家人問聲好。不過,我這裏講話就沒那麽客氣,這一對戒指退給你,我替她帶過來。”趙父不緊不慢地遞給他一個絨盒,“少做沒必要的事情。”

周津塬的目光緩緩落下,像化石般定在原地。趙父不再多說,轉身上車。

趙家豪車緩緩地行駛了幾十米,停在另一個略為隱蔽的緊急出口。

有個早已等在路邊的女人跳上來。

趙想容在她父親和周津塬交談時,走進靈堂,避開攝像頭和她曾經在周家當兒媳婦所認識的所有人,獻了一束花。周津塬他爺爺對她這個孫媳婦,一直還是不錯的。

陳南俯身把她戴著的墨鏡取下來,銳利地問:“他看到你了嗎?”

趙想容略微地猶豫了一下:“他在天之靈應該能看到我吧?。”

什麽?陳南幾乎又被她女兒氣到。“誰跟你說他爺爺,我在講周津塬!”她抱怨地說,“他知道你回國了?”

趙想容“噢”了聲。她揉揉腳踝,覺得她媽就是想太多,自己想回國就飛回來了,不怎麽在乎別人。“我並不是為了他回來的。”她簡單地說,轉頭對她父親說,“爸,待會您也跟我去雜志社。”

趙父點頭:“我女兒第一份事業,我和你媽當然要到場支持下。”

趙想容點點頭,再扯了下她媽的手,硬是讓陳南繼續摟住自己,隨後懶洋洋地打了個哈欠。

時尚大廈的那一條街,永遠處在施工當中。樓下的便利店又改頭換面,變成一家網紅的精品花店。趙想容坐電梯時,透過玻璃往下看了眼,有戴著小黃帽、穿著桔紅色工裝的工人在道路上行走。她也不知道想起什麽,自己笑了笑。

趙想容這次回國,主要跟司姐商談新刊事宜。

以前在國內不覺得,但在巴黎,趙想容遠程圍觀司姐和Patrol龍爭虎鬥,腦殼都跟著疼。她打算從自己腰包裏掏一部分錢入股,這樣以來,她不僅僅是主編,話語權也更大。不過,趙想容自己是雜志社員工,這樣不符合內部規定,趙父知道了,直接提出以他們企業名下的一個小公司入資。

司姐和雜志社董事會那裏沒什麽強烈的反對。獨立運營的新刊是份額外開支,紙媒生存的條件越來越小,除了數字廣告、實體活動,本來就四處要求資金流入。何況,趙家還額外掏出一筆資金打公益廣告,說支援“職場性騷擾零容忍”,大家各取所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