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53(第3/4頁)

他說的很慢,重復了很多次,趙想容才能半蒙半猜的理解意思。

下課後,趙想容出門透氣,法語老師也在,法盟不遠處是一個大轉盤般的立交橋,幾個抽煙的學生就站在肮臟的路口,也不說話,彼此的紅煙頭閃爍。

趙想容思考了好一會,她用手機給蘇昕發了一條短信:見一面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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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年到了春夏,趙想容都會買幾件連衣裙。

她有一件非常喜歡的連衣裙,是大學時期的,風琴褶皺的姜黃連衣裙,來自Marni。它摸上去非常厚,編制也很復雜,但其實是純真絲。但今年趙想容自己熨燙時沒掌握好溫度,把領口燙壞了。她拿到公司,問幾個資深時裝精還能不能搶救,都說不行。

Patrol冷冷地說:“真可惜,這是我見過最好看的一條裙子。”頓了頓,又說,“你試試Veronique Leroy。”

"我試過,但穿起來很笨重。”趙想容面無表情地說。

Patrol沉默片刻,他說:“你可以再試試。”

趙想容年輕時,任何誇張造型的衣服都敢嘗試,夏天經常不打底的真空上陣。這兩年除了跳脫的顏色,選款都謹慎了很多。

她耳疾又犯了,睡眠不好。打了一圈腮紅,讓蒼白的臉皮有了血色。

旁邊的人見怪不怪,能讓粉紅豹這麽精心打扮的,肯定是難搞的人。

趙想容選在一家咖啡廳。

進門前,她擡頭看了下自己表,時間剛好。

蘇昕剪了短發,坐在咖啡廳最裏面,她沒睡好,早上看了一眼鏡子,也是淡淡的黑眼圈。

趙想容終於推門走進來。咖啡店裏有仿照就把設計的吧台,墻壁貼了磚型紙。趙想容把包換到另一只手,朝蘇昕招招手。她不耐煩地說:“你怎麽坐裏面?坐在外面,屋裏太暗。”

兩人一起坐在灰色的遮陽傘下面。陽光非常好,好到讓人感覺她們應該在巴黎,而不是進行此刻尷尬的談話。

趙想容等侍者把甜點放在桌面,才擡起頭,淡淡看了眼蘇昕的短發。

“你剪短發後,不像許晗了。”她隨口說。

蘇昕捏緊了眼前的咖啡杯,淡聲說:“我就是我。”

趙想容笑著,目光很冷,刺得人如坐針氈。老實說,蘇昕怎麽想,她丁點兒都不關心。趙想容就是來瞻仰一下和許晗相似的容顏,就好像是在為一個活死人墓獻花。

蘇昕在這種目光中如坐針氈,她輕聲說:“您要來見我,是有什麽事情嗎?”

趙想容還在微笑,突然間抓住蘇昕的手。蘇昕心臟大跳,忘了呼吸,只感到那五根柔膩的手指冰冷地按著她。

“別緊張,我不像我大哥,對女孩子那麽粗魯。”趙想容的目光掃過她年輕的皮膚和尖翹的鼻子,她說,“除了睡過一個男人,你和我沒有任何東西是相同的。”

蘇昕掙脫她:“請您對我尊重一點。”

趙想容懶洋洋地松手,她用旁邊的小叉子刮了塊蛋糕:“我不是周津塬,你犯不著在我眼前立白蓮花人設。”

蘇昕沉默片刻,她忽而一笑:“我白蓮花?那麽,趙小姐你呢,你憑什麽看不起我?你從頭到腳,哪樣東西是靠自己雙手掙來的?你的房子和車,應該都是父母給你的禮物,自以為’上流階級’,不過投胎好。如果你父母生病了,你會幹什麽?我有對不起你的地方,但是……我只是無路可選。”

趙想容一愣:“你轉移什麽焦點?我什麽時候因為沒房沒車,就不尊重人了?你說我不尊重你,除了傍上周津塬,你又做過哪些能讓我尊重你的事情?你說,我聽聽。”

蘇昕移開目光,她同樣覺得,夏蟲不可語冰,趙想容那種活在錦衣玉食,內裏又如敗絮的女人能懂得什麽。

“也是,只有你們有錢人才配說尊重。”蘇昕淡淡地說,“我真的沒有想破壞你的家庭,我想都不敢想。我說話難聽,但是,你和津塬之間的問題,肯定早就有了,並不因為我的出現而減少和增多。我也告訴你,如果周津塬以後離開我,我也不會報復任何人。”

趙想容在陽光下,眯起眼睛。

她主動來見蘇昕,說不清是想看笑話,還是懷著一種很隱約,說不出來的真實擔心。趙想容剛才看到蘇昕的手腕處白白嫩嫩的,也沒什麽傷痕,所以,估計是自己多慮了,周津塬純屬就是醫院值夜班值糊塗了,跑來她面前撒瘋。

趙想容松了一口氣,口氣卻壞下來。

論吵架,趙想容還真的沒輸過。別說蘇昕,周津塬都可以來挑戰。

“你以為你窮是因為缺錢嗎?小姑娘,你窮,是因為你缺的品質太多了。到底什麽樣的家教,才能讓個小姑娘沒錢的時候想要賣?我工作見過很多窮困的模特和設計師,他們也有原生家庭不好,父母有病,兄妹要養——但絕對不是每個人都往歪道想。減輕經濟負擔的方法有很多,你倒是聰明,直接選擇最省事的職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