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39(第4/6頁)

這些都是生意,她爸和她哥整天都在做這些事。

趙想容從小到大都是一個學渣,但學渣也有學渣的脾氣,她沒這麽窩囊,需要學這一套技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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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津塬準備考試的那兩天,在家裏沒日沒夜地復習,三餐都吃外賣,

他的同學,只有40%的醫學生選擇進入醫院當醫生,其他的則被藥廠用高昂工資所聘。但周津塬的選擇非常堅定。

周津塬記得自己看到許晗屍體,那個地方氣溫低,他好像不認識似的,從頭到尾把她看了一遍,想伸手碰她的臉,卻被旁邊的醫生攔住。他走出門,又走出一扇門,突然身邊熱鬧起來,是走進了外面熙熙攘攘的街道,想要重新回去,但沿著原路,好像又始終走不回去。

醫生再把他領進去,周津塬記得那慘綠的燈光,許晗的臉頰因為車禍,陷下去一塊。她閉著眼睛,沒有任何的生命跡象,也不再有任何的未來。

周津塬終於低聲說:“許晗。”他想抱起她,但是死人的身體非常沉重,他摔倒了。

少年後來被父母帶走,周津塬一直都是少年公子哥的百事聊賴,從那一刻起有點變了。

後來周津塬看到報告,許晗懷著他人的孩子。他沒有像別人猜測的那樣覺得被背叛而陷入狂怒,周津塬更震驚於他對許晗,以及對許晗真實生活的無知。

在事故現場,許晗裙子裏一張帶血的紙條,只有最後的句子能看得清,“謝謝你資助我家和我的生活費……”。

許晗和他交往期間,她總是安靜溫柔,決口不提窘迫家境。包括她信裏呈現的形象,總是開朗跳躍。

當年周津塬年紀小,每周的零花錢有3000塊,但是他從沒想過可以去資助許晗。光這一點,就令周津塬陷入漫長的痛恨和自責。

他什麽也沒為許晗做過,即使他說她是自己這輩子最愛的女孩。

許晗死了,她懷著別人的孩子。周津塬一路追查下去就查到了趙家的帳頭。他幾乎可以肯定,許晗是因為錢,才被迫和趙奉陽在一起。

當深愛的女孩子缺錢的時候,最需要幫助的時候,自己在做什麽?周津塬唯一想送給許晗禮物的時候,他買了戒指和花,兩人錯過,她沉默地死了。

也許,她始終沒有把他視為可以依靠的人。

周津塬把他的滑板,山地車,音響,所有名貴玩具鎖在地下室。他當了醫生,永遠一身白,對奢華的事物維持一種冷感。

周津塬的離婚律師給他電話,他的律師和他的兩個律師副手整理了半個多月,才把周津塬的所有財務摸清楚,坦白來說,他們並不知道一個醫生可以這麽……日進鬥金。

周津塬還在看書,他開著免提:“婚後的那套公寓過戶到趙想容名下。我再給她一些藥廠的股份。這裏有什麽問題?”

律師卻對他們的婚前協議很感興趣:“您和趙女士的婚前協議簽了七十多頁,總共五百多個細款,集中保護的都是雙方婚前財產。在這份協議,完全沒有涉及到兒女和各種婚內財產分配處置的事項。一般來說,婚前協議主要討論這兩項……”

周津塬按按額頭,直接讓律師說重點。

周津塬的律師說他檢查當時的備忘錄,他和趙想容這份婚前協議,由女方律師帶領起草的,按理說,會更傾向於保護趙想容的利益。但實際上,這份婚前合同幾乎是赦免性地給了周津塬很大的自由度。

“您和前妻決定丁克嗎?根據合同,我感覺女方沒有生兒育女的打算,她所有的條款都沒寫子女和繼承利益這些,而且,連配偶最基本的違反忠誠義務後的懲罰都沒有。”律師很驚奇。

趙想容和周津塬在結婚之前,都同意簽署婚前協議,周津塬對這些不置可否,他對待金錢就像趙想容對待愛情,庸常生活裏打發時間的玩物。

周津塬掛了電話,他耐著性子,把那份合同看完。

他發現,果然就像常律師所說的,這份婚前協議更像是兩個有限合夥人在聲明著自己的權利,但彼此不想和對方有深度交集。

趙想容沒有給他任何權利,她也沒讓他遵守任何義務。在兩人兒戲般地離婚後,她沒有哭天怨地要補償。

周津塬把外賣盒子扔到垃圾桶裏,他突然意識到,除了那短信,趙想容再也沒有打擾自己的生活。她只是說,自己有新男友。

這樣的女人,美且膚淺,一直都是掌上明珠,應該也不愁男人娶。他無動於衷地想著,她有點像骨折的病人,剛進急診的時候哭天搶地,恢復期間哀怨不已,但等骨頭愈合,痛苦也拋在腦後,該吃吃該睡睡,總有自己的新生活。

周津塬看著書,過了會,隨手拽過一張白紙。

他緩慢又精準地勾勒出一個兔子。剛開始是下巴,背後酒瓶,兩只豎起的長耳朵;最後畫出兔子的眼睛,那是和趙想容後背上充滿敵意叛逆的刺青截然相反的一雙眼睛,是一雙透著寧靜,平穩和俏皮,屬於許晗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