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23(第2/3頁)

周老爺子身居高位久了,向來是規矩遷就他,哪有他遷就規矩的道理。不過,周老爺子也沒生氣,他轉頭對趙想容和顏悅色地說:“你大哥平安,你也終於放心了吧。”又對兒子說,“津塬,你哪天把豆豆帶回家吃飯,讓你媽給她好好補補,自己的媳婦自己不知道疼?你別整天想些沒用的,別人的事是別人的事,先把媳婦給我照顧好。”

他這話說得沒頭沒腦,但周津塬聽懂了。

趙想容也聽懂了,不過,她是自認為聽懂了。

這時候,趙父趙母從醫生辦公室迎出來了。三個過半百的長輩,都穿得都極體面,精神氣兒很好,彼此親熱地寒暄著。

反倒是他們旁邊,趙想容和周津塬的臉色都很差勁。

趙想容瞥了眼周津塬,他一直戴著口罩,遮住半張臉。此刻垂著寒冷的雙眼,不知道想什麽。

她突然就笑了,那笑容有令人心悸地平靜。

趙立森湊近她,低聲問:“吵架了?”

趙想容打了她二哥一下,給了他一個眼神,兄妹倆默默退到外面抽煙。

趙立森看著醫院院子裏灰色的草木和落雪的自行車,再看了看旁邊的趙想容,她正把煙取出來,夾在兩指間,懶洋洋地等著他主動打火。

自然而然,粉紅豹是如此習慣男人伺候自己。

趙立森為妹妹點火,他玩著打火機,冷不丁地說:“當初,是趙奉陽把你騙到那個小木棚裏去的,害你獨自待了三天三夜,對吧?”

趙想容詫異地看了他一眼,噗嗤笑了。

她說:“多少年的事了,你怎麽總揪著不放,每次回國都盤問我——我已經跟爸媽說過無數遍了,也跟你重復過無數遍,是我自己當初貪玩,走進那個花園小木屋,是大哥發現了我。帶人把我救出來。故事就是那麽個故事。你總問我,你累不累呀?”

趙立森臉色陰沉,他完全不相信妹妹的說辭,但是也知道從趙想容嘴裏問不出來什麽。

“算了,大哥既然清醒,爸媽這裏就不需要我幫忙,我先回LA。對了,我剛買了套新房子,特意為你留出兩個房間,所有家具都是你喜歡的。我之前給你拍照了,但實景更好,你抽空來LA時,一定過來看看,哪裏不好,可以再改。”

趙想容沒回答,她望著前方,冷不丁地又開口:“二哥,我嫁人的那天,爸爸過來化妝室,陪我聊了會天。你知道,他都對我說了一些什麽嗎?”

“什麽?”趙立森譏嘲地說,“不讓你嫁進周家?你能聽進去嗎?”

趙想容緩慢地搖頭:“爸說,趙家的三個孩子裏,我和你都是他親生的,但咱倆都沒有出息。我要嫁的周津塬,勉強不算草包,只有趙奉陽,是個能提攜的——爸還說了,他和媽這麽大歲數,依舊為企業早出晚歸。周家在體制內為了保住地位,整天都算計事算計人。只有咱倆,屬於蜜罐裏長大的孩子,胸無大志,從不爭從不搶,傻乎乎,光知道吃喝玩樂……”

反正,趙父是恨鐵不成鋼地數落了女兒一頓。

趙立森對這評價不以為然:“誰吃喝玩樂?我是做研究的……”

趙想容笑得很奸詐:“你那類人文社科的文憑在爸眼裏,鬼用都沒有,純水貨!”

倆人笑鬧一陣,被長輩叫進來。

周津塬已經離開了,他下午有手術,今晚終於不值急診。趙奉陽是剛被險險地從生死線上拉回來,陳南對醫生的權威地位又恢復了尊敬,連聲說:“津塬做的真是功德無量的工作。對了,咱家肯定要送個錦旗,要感謝醫院,感謝醫生。”

趙想容撇撇嘴,她說:“我先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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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租車在好幾個PUB轉了一圈,最後到深夜,才帶著趙想容回家。

她以前經常在酒吧街裏消磨時間。

有段時間,應該是剛結婚時,周津塬日夜都泡在醫院當苦力醫生時,她無事可做,把那裏當成自己的食堂和聊天室,還有自己的專屬卡座。

但今晚,趙想容在燈紅酒綠中混了一圈,她覺得很陌生。

很多熟面孔都不在了,新的一批年輕人湧進來,大家似乎認為調情是沒必要的。最好互換個眼神,就結伴走出去,不僅僅是純喝酒和浪費時間。

只不過,那種自由的氣氛還是一如既往。

已經接近淩晨,周津塬的房間亮著燈,他依舊抱著那堆書和電腦用功。趙想容真的不知道,為什麽醫生也要熬夜做那麽多ppt。還是說,周津塬想更高的職稱,想瘋了?

“津塬,跟你說件事。”趙想容一邊卸妝一邊走過來。

三十多歲的女人,保養的再好,年齡在這裏,卸妝後有膚色不均勻和濃重的黑眼圈。但毛巾怎麽擦,眉毛還是濃的,一根根就像畫出來。

周津塬看著趙想容,想到下班時同事告訴他,趙奉陽再次從昏迷中醒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