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1(第2/3頁)

理而所當然,在某個七拐八拐的婚宴,兩人又碰到一次。

隔著五六個來賓,趙想容托著腮,她精心打理的頭發像海妖般垂落如玉的肩頭:“噯,你手裏的喜糖看起來比我的更好吃。”

面對似笑非笑的勾搭,周津塬的反應依舊冷漠到極限,不經心地看著台上的室內樂隊,神情模糊冷淡,男人睫毛纖長,半天才一眨。

一種無聲又徹底的忽視。

趙想容偷蜜撓人般的笑容一點也沒變,兩個人就在沉默中互相燥著。直到身邊那些閑聊長輩們的注意力也被吸引,紛紛開始打趣。

趙想容斂起風情,安之若素地和旁邊人聊天,周津塬則因為態度不佳,被數落了兩句,他眼睛很深,眸光低垂越發寒冷。

趙家的長輩很快就知道,趙想容對他有意思,把周津塬的情報更進一步打聽清楚。

周津塬,鉆石級別的金龜婿,少年時期有個因為車禍去世的前女友,據說,這件事讓周津塬整個性情都變了一個樣,聲稱後半輩子與婚姻戀愛無緣,就此單身一輩子。

飛鳥癡戀遊魚,豺狼被毒蛇引下深淵。

趙想容一改曾經的灑脫,她纏了周津塬三年,又對父母磨了三年,靠著雙方家庭方面的壓力,二十六歲那年,穿著以色列冷門牌 Liz Martinez 婚紗硬嫁給他。

在婚禮上,新娘非常美,拖著驚人又漫長的婚紗後擺走過來,一笑傾城。

結婚七年,周津塬對趙想容的態度,依舊如同冰山,只負責存在、移動,碰撞,和流逝。每日回來,兩人話都說不了幾句。

趙想容對這一頭熱的狀態不以為苦,反以為樂。她性格開朗,社交眾多,丈夫不約束她,她更樂得逍遙,何況還當了一個時尚主編,日日笙歌地熱鬧。

要說唯一不好,就是年紀逐漸增長。

趙想容如今的皮相依舊非常抗打,遠觀近看是二十五六的絕色,皮膚和身材都是一等。但她的真實歲數三十有二,兩邊父母都委婉地催著該生個孩子,周津塬在旁邊沉默著沒表示反對,那就是代表他同意了嘛。

也就這當口,周津塬出軌了。再一細查,對方居然是一位夜總會裏的小姐。

趙想容是自小就萬花叢中過養成的性格,卻也帶著一丟丟兇狠的自我,受了些微的委屈,拿起身邊任何一樣尖器反擊。

剛和周津塬結婚那兩年,她用鑲鉆高跟鞋把窗戶敲碎,摘了墻上的畫框直接扔出去。

但趙想容得知周津塬出軌一事,除了最初的震驚,整整兩個月都過去,她把家裏書櫃那三百本書囫圇吞棗讀了一遍,還報了個法語班,居然把“脾氣”這詞從字典裏生生扣掉。

兩人繼續相敬如冰地過著日子。

法盟從A1開始教授,趙想容的英語非常一般,但在雜志社裏工作,大牌和設計師的名字和基本會話還是懂的。可是,法語語法嚴謹,發音和英語完全不同。

平日沒有學習習慣的人,學新語言就像登山。趙想容一遍遍地跟讀,嘴裏出來依舊是可笑的發音,如同猙獰豬叫。

她煩得揪頭發,在家摔本子摔筆摔花瓶,能砸的都砸了一遍,第二天晚上又打扮華麗,次次不落地上課。

法語老師授課的時候,會提出些簡單問題,就比如問大家喜好是什麽,大家上周末做了什麽,大家為了什麽想學法語?

班裏同學都給出老套的答案,什麽愛法國,什麽想留學,什麽工作需要想升職要學法語,什麽法語是世界上最美的語言,什麽愛飲食文化啊愛設計愛各種文化愛香奈兒愛戴高樂愛蓬皮杜。

輪到趙想容,她想,那小姐和他前女友都會法語。

周津塬出軌的對象,是出身三線城市的二流言情小說寫手最愛描寫的一流惡俗女主角:父母離婚或寄人籬下,名牌大學的在讀生,不超過22歲,生活窘迫,突然有個親戚患上尿毒症而陷入生活窘境,萬般無奈之下,選擇出來做這種工作,還愛穿白襯衫牛仔褲——

“放屁!我告訴你,這都是千百年的套路!十個□□,九個都這台詞!你不懂現在那些地方,都不叫夜總會,叫高端會所。”表妹蕭晴在旁邊似笑非笑。

她諄諄總結:“一般這種情況的女孩,都說自己來自單親家庭,再會編的,都說什麽父母一方重病,有個弟弟妹妹要養,反正是為了親人才坐台。全世界就她家委屈,就她最自強,就她苦大仇深,又努力上學又張腿做生意。改革開放那會叫下海,還有幾個真大學生,現在,呵呵,什麽都往上招呼。什麽坐台小姐想當演員的,一邊坐台一邊讀成人教育的——總之,那些男男女女的浮華跟她沒關系,人家純著呢,一插就流血的處女,人家是兼職,說賺夠了錢就走,回學校讀書——真逗,十有八九最後都當了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