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90章

雲棲有刹那,腦海裏一片空白。

呼吸倏然急促起來,心深處蔓延起的情緒快要控制不住,不可置信和被蒙在鼓裏的憤怒越積越多,交織著前世的碎片般的記憶,直沖腦門,眼前陣陣發黑。

李嘉玉……李、嘉、玉!

紫鳶去打了洗漱的水,剛回來就看到雲棲臉色灰敗,好像隨時會暈倒的樣子。

“五小姐,要不要去請郝大夫過來看看!”

“我沒事,你也先出去,我想自己待一會。”

紫鳶放心不下,但雲棲神情冷硬,她咬牙離開。

雲棲愣愣地看向地面上裂開的玉佩,或、或許是看錯了也不一定。

那麽小的圖章,也許有類似的,再仔細看看。

雲棲下了軟塌,顫著的腿沒踩實地面,猛地重重摔在地面。

她猛哼一聲,沒發出聲音,也沒驚動外面的丫鬟們,鼻下一股溫熱,是剛才摔傷鼻子了,她狠狠抹掉血跡。

顫抖個不停的手,重新將玉佩撿起來,再一次端起,不放過任何細節。

其實怎麽會看錯。

前世在端王府待了那麽多年,對這圖案太熟悉了。

她只是——不願意信罷了。

雲棲拿出荷包裏,放了足足三年的千裏追,總是用不完的千裏追。

往事一幕幕交織,最終形成難以承受的窒息,她一手捂著臉,蜷縮在軟塌角落。

淚水從指縫間溢出,哽咽的聲音慢慢吞了回去。

不要哭。

他說不定在笑話你,看啊,那個叫李雲棲的,有多蠢。

不過是再被戲耍一次,哭有什麽用!

越是勸自己要忍耐,要抗住所有,越是止不住。

.

奉天殿

帝王的怒吼聲不斷傳來,中間還夾雜著兩位皇子辯解的聲音。

杯子被帝王擲出,碎了一地,所有侍從噤若寒蟬地立在兩旁,難以承受帝王之怒。

弘元帝踱步間,一個面容白軟的小太監,輕手輕腳地小步走了進來。

殿內空氣緊繃,小太監向皇帝報了一聲:端王在殿外求見。

若這機靈的小太監擡頭,就能看出是曾經李家大房的那個紈絝子李嘉鴻。

“讓青雀進來,”聽到是最寵愛的九子,弘元帝勻了下氣,指著底下兩個不成器的兒子,“你們都給朕好好跪著,讓你們弟弟也看看,都是什麽不孝不悌的東西!”

魏司承一入大殿,就看到跪在中央的女子,女子受到嚴刑拷打,身上到處是暗色血跡,跪得搖搖欲墜。

那就是他讓人在南街坊市放出去的餌,肅王意圖滅口,太子意欲救下,最終在快要殺死她時皇帝的禁衛軍出手,阻止了兩方爭奪。

在下方的跪著的是太子與肅王,平日最是尊貴不過的兩位哥哥,早沒了之前的意氣風發。

魏司承目不斜視,專心請安:“父皇。”

弘元帝被氣得不清,直接擺了一下手。禦前太監趙順快步過來,低頭在魏司承耳邊耳語,將剛才大殿上發生的事大致說了一遍。

趙順說,此女子在齊王遭到刺殺時“路過”,身上有最關鍵的物證,那支刺中齊王的半支斷箭,這只斷箭是被齊王生生折斷捏在手裏的。

之前女子擔心被滅口,只拿了部分箭身去順天府報案。

完整的斷箭被女子藏了起來,現在在帝王面前,女子才和盤托出。

斷箭所在處已經被找到,現呈於大殿。

當禁衛軍找到斷箭交給弘元帝時,弘元帝大發雷霆,那箭最上方分明畫著肅王府的標志,這就難怪齊王要捏緊證據了,這是他昏死過去前唯一能證實兇手的東西。

弘元帝自然立刻找肅王當面對峙,肅王當然不認,認定了這是太子給自己下的套。

肅王:“父皇,您要相信兒臣,我素來與四弟感情和睦,沒道理害他啊!”

太子一旁冷哼:“不知是誰在幾次宴會中,酒後吐真言,說要殺了四弟。”

肅王狠狠瞪了眼太子:“太子殿下都說是酒後的胡話,怎能當真?”

肅王朝著魏司承擠眉弄眼,示意他幫自己說話。

魏司承則是垂著頭,一副乖順的模樣,肅王氣不打一處來,小時候那個任他打罵的小雜種,從邊關回來後,越來越不聽話了,是不是該給點教訓,讓他知道誰才是主子?

“都給朕閉嘴!皇家是天下人都看著的,你們兩都像是什麽樣?讓天下人笑話朕養出了兩個不知體統的東西?”弘元帝吼道,指著魏司承,“青雀,你也來看看這只斷箭。你善戰,接觸的弓箭應該不少,可瞧仔細了,這關乎到害死你四哥的真兇。”

太子隱晦地示意魏司承,他打聽過,九子以前看著是三子的人,但早年備受虐待,好幾次差點死了。兩人積怨已深,現在的九子有寵有兵權,不可能幫三子了。

肅王則是盯著魏司承,威脅意味十足。

被所有人關注的魏司承,像是沒注意到兩人的目光,拿著斷箭端詳了許久,又聞了聞味道,上手捏了捏:“兒臣亦是看不出所以然,只是覺得這斷箭來的蹊蹺,漆面也有古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