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20章

雲棲躺在床上吸了吸鼻子, 想退後卻被余氏制住, 親自為她擦了擦臉上的汗。

她用帕子捂住自己口鼻,盡量遠離:“二夫人您千萬別再過來了,會把病氣過給您。”

她不過得了個低熱,想不到還驚動了余氏。

“哪能這麽脆弱了,夫人我好好的。很快郝大夫就來了,再忍忍。”余氏親自為雲棲墊了後枕, 讓她靠著更舒服。

便是身後的錦瑟等人都不敢置信,夫人對雲棲太關心了。今兒個一早聽說雲棲病倒無法來伺候,余氏就不顧勸阻來了下人房。

一看到二夫人過來後院, 整個院子裏的丫鬟們, 都激動開了。

聽說是來看起了病的雲棲, 一方面羨慕雲棲的好運, 一方面又覺得主家厚道,跟著這樣的主子下半輩子才有依靠。

在雲棲再三勸阻下, 余氏才回了主屋, 再待下去就過了。

余氏也知道自己是關心則亂, 這種與雲棲相處時的默契與自然,總讓她久久流連。

余氏口中的郝大夫, 就住李府附近的醫館。

李昶回了京城後, 第一件事就是花重金尋名醫, 就怕余氏什麽時候犯了病,卻得不到及時救治。只是時日長了,苦苦尋不著, 直到最近才有了轉機。這位郝大夫是位得罪權貴的太醫,被革職後在回老家的途中,被早已等候多時的李崇音攔住了去路,曉之以理動之以情,這位老太醫被李崇音的孝心感動,決定留在京城常年為余氏看診。

他日常會過來李府,偶爾也為李老夫人看看,唯獨姚氏沒有這待遇,可不讓姚氏恨得咬牙切齒,在外頭總說李昶沒了兄弟情,做了高官就忘了家裏人。

郝大夫沒想到這次過來,卻是為一丫鬟。

要知道,大部分大戶人家的奴役有什麽頭疼腦熱,大多是自己熬過去的,熬得過去就熬,熬不過去就沒了,主家好一些的抓把藥完事,哪會讓大夫上門。

雲棲也是衡量過的,以她現在地位,應該有藥可以喝。

她本來打算自己寫個方子,讓無端幫自己抓些草藥來,哪想到余氏如此關懷,心中又是溫暖又是酸澀,全全接了下來。

就算偶爾有丫鬟來她屋裏酸幾句,她也是笑盈盈的。丫鬟們看到雲棲脾氣這麽好,也不敢做的太過,便無趣地離開了。

雲棲私下又寫了另一個方子,與郝大夫開出的單子有出入,也有重疊的地方。

當然,雲棲另外寫的方子,是為李嘉玉準備的。

無端:“這個你哪來的?”

“這是我老家的土方子,我以前吃了幾次都有用,無端姐姐幫我一同抓來吧,兩份藥一同喝下去,應該好的更快一些。”

無端不放心雲棲自己瞎寫的,交於郝大夫,郝大夫雖然覺得其中有幾味草藥是虎狼之藥,但的確對症下藥,便也同意了。

雲棲堅持自己去小廚房煎藥,不麻煩任何人。雲棲從不恃寵而驕這點一直讓無端幾人喜愛,換一個十歲丫頭被二夫人這麽寵,早就忘了姓甚名誰了。

雲棲分了兩碗煎,一碗是給自己喝的,一碗給李嘉玉的則是煎好了在壺上溫著,無端奇怪地看著那溫著的小壺,“你喝一半還留一半呢?”

雲棲苦著臉:“我實在怕苦。”

看那張小臉皺成了包子,無端也學著華年,捏了一把,果然非常好捏。

雲棲郁悶地摸著臉,控訴地看了眼無端。

無端就喜歡雲棲這敢怒不敢言的樣兒,小小年紀整日那麽老成做什麽,笑道:“腫點好看,你太瘦了。你可要快些好,二夫人今日問了好幾次你的情況。”

“勞煩姐姐幫我向二夫人問安。”

“自然會的。對了,四小姐讓人打賞了東西下來,我去給你拿來,可是個好東西,你定然喜歡。”

一提李映月,雲棲就神色一緊。今天余氏過來探望她的消息,肯定傳到李映月那兒了。

畢竟主子探望丫鬟的事兒,實在少見。

李映月平日為人不去說,但只要和她雲棲相關的,可能是冷靜不下來的。

送來的是好物,就是好的過頭了,超過了丫鬟的範疇。

“沒見過吧,這是裘衣,讓你禦寒用的。雖是多出來的羊毛邊角料做的,很多地方用了拼接,只有頂上的一圈毛是羊毛,也不是一般丫鬟能用的。你不知道這件裘衣我拿過來時,多少丫鬟羨慕,就是我們四個都要眼紅了。”

雲棲摸著這件羊毛裘衣,卻沒絲毫高興。將這裘衣給她,分明是李映月對她快要忍到一個極限了,比起被鎖在蘅香苑的蒟蒻,還是在跟前伺候的雲棲更刺眼。

裘衣那都是小姐才有資格擁有的,李映月是在暗諷她丫鬟命卻妄想做主子?

連無端這樣在二夫人身邊看多了好物的貼身婢女都羨慕,何況其他丫鬟,這是把她架在火上烤啊。

雖然余氏將懋南院治理的很好,明面上的為難不會有,可使一點絆子很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