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夜遊(第2/3頁)

若沒有暗七這個作弊器在他身旁,若他不是假扮的“鄂聰”……

嘶,總督府就要被拉下水了啊。

沾染了大量的福.壽.膏,就算鄂大人有二嫂做後盾,也受不起皇阿瑪的雷霆震怒。

況且,鄂聰收受賄賂是既定的事實——呂先生一定會把貪汙的贓銀交給他,當做“參股的紅利”。

永琮一項一項地推敲過去,恍然發覺,如果鄂大人疼愛他這個侄兒,想保下他的命,同時保住自己的烏紗帽,唯有與兩淮鹽政高恒同流合汙,兩江貪腐之案,也就不了了之了。

至於向朝廷交差,別提有多容易了。讓鄂大人帶一本假賬簿,隨意地找些替死鬼不就好了?

不得不說,這個計劃夠毒辣,夠完美,完美得令人遍體生寒。

不過,他來了,哪會讓呂英得逞呢?

永琮勾起了狐狸般的狡黠笑容。

……

江寧府,茗香樓。

高明做東,邀請了呂先生與鄂聰赴宴,同時,準備交給鄂聰“買賣的紅利”。

“說起來,草民與鄂聰少爺的緣分,很早就開始了。”呂先生坐在下首,微笑著吹捧鄂聰,不諂媚,不卑不亢,話語間,令人如沐春風,通體舒泰。

加上他文人一般端正的樣貌,誰見了,都會覺得親切自在。

永琮一愣,追問道:“先生,此話怎講?”

瞧著對他很有好感,很是信服的樣子。

“少爺初來江寧之時,買過一盞煤油燈……”呂先生笑了笑,不急不緩地道,“此燈,是我從京城那兒運來的貨物,交由了常三買賣……”

原來那個小販,叫常三啊。

暗七對他說,藏匿福.壽.膏的倉庫外頭,有個面熟的人,是那天販賣煤油燈的男子。

他讓暗七繼續盯著常三,報告了這幾日的行蹤,心下大致有了數。

永琮裝作恍悟的模樣,喜笑顏開,忙不叠地道:“那可真是不同尋常的緣分了!呂先生於我有著大恩,鄂聰感激涕零……”

呂先生受寵若驚,連連擺手道:“使不得,使不得。這是草民應有之義!只盼少爺日後給草民行個方便,通融通融……”

不得不說,呂先生極會做人。

他大方地把所求攤在明面上,既消除了鄂聰的“慚愧”,又滿足了鄂聰的自尊與倨傲,暗暗地捧了一捧,表明他的身份,呂先生是拍馬及不上的。

永琮果然很是高興,拍著胸脯道:“這是自然!”

酒足飯飽,賓主盡歡。呂先生笑吟吟地取了一個布袋,雙手捧至永琮跟前,“少爺請看,這是您所得的紅利……”

永琮咽了咽口水,雙目放光,捏了捏布袋的深淺,按捺住狂喜之色,轉而交給了身後的和珅。

“呂先生有什麽困難之處,盡管提起,鄂聰拼死不辭!”離別之前,永琮再次強調。

呂先生笑容滿面地拱了拱手,親自送他到了樓下,叮囑高明道:“明兒,帶著鄂聰少爺去河邊走走,消消食,知道了麽?”

高明笑道:“幹爹,我曉得的。”

*

高明與永琮行到了秦淮河畔。

河畔燈火通明,波光盈盈的水面上漂浮著十數艘遊船,裝點得花團錦簇,不時有琵琶聲響起,伴隨著數不盡的談笑聲,團團脂粉氣縈繞鼻尖。

高明嘿嘿一笑,“表弟,秦淮河獨有的畫船,沒見識過吧?”

永琮看得一眨不眨,滿臉神往之色,好半晌才道:“的、的確,從未見識過。”

這麽多天,高明摸透了鄂聰的性子,覺得他與那些紈絝子弟並無區別。

不過是撞上了大運氣,被鄂大人視為親子罷了。什麽聰慧,什麽靈氣,不過繡花枕頭一個!

可就是這樣的繡花枕頭,他高明得恭恭敬敬地捧著,呂先生也得恭恭敬敬地捧著。

憑什麽呢?

心中的不平漸漸滋生,高明暗暗嗤笑,心下鄙夷,瞧瞧這放光的眼神,真沒見過世面。

不過一艘畫船罷了,又不是去逛真正的花樓,那麽激動作什麽?

想是這麽想,高明半分沒有表露出來,熱情地拉過他的手,“表弟,我讓人租了畫船,還請了人來唱曲兒……夜遊秦淮河,最是有滋味了!”

永琮一愣,隨即迫不及待地道:“多謝表哥!”

高明矜持一笑。

上了畫船,永琮激動地左瞧右瞧,不時地驚嘆:“好漂亮的木雕……”

這聲驚嘆倒是真心實意的。

好吃的,好玩的,好看的,誰不愛呢?

圓明園同樣有遊船,仿的也是秦淮樣式,構造相近,風格卻大為不同。圓明園的遊船莊重,這兒的水鄉之氣更加濃郁,伴隨著一陣陣香風,熱鬧極了。

“噗嗤”一聲笑,臨近的畫船上,一個十三四歲的綠裙少女捂住了嘴,“這是誰啊?穿著紅紅綠綠的,土氣極了,連個尋常的蘇式木雕都沒見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