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八章 一錘定音(第2/3頁)

白恬:“……”

天衍門弟子聽她說得輕松,心中越發愧疚,你一言我一語地道歉:

“都怪我們,一時鬼迷心竅,想出這種陰險伎倆。反過來被天璣峰利用,也是我們咎由自取。”

“我們再也不敢了!我發誓!”

“下次,下次我們一定好好修煉,憑真才實學參加比試……”

舒鳧仍是擺手:“這倒也不必。心機算計,只要點到為止,本就是仙會比試內容的一部分。你們只需記得,今日所為之事,絕不可用在比試之外的地方。”

眾人點頭如搗蒜:“那是自然!”

“那就行了。”

到底是別人家的孩子,舒鳧也懶得再向他們說教,轉過身面向周如沐,“接下來,我們得解決這個麻煩。”

“姜若水,姜若水……你又笑話我,我要殺了你!!”

好家夥,這心魔還越來越厲害了。

周如沐的劍術本就不差,此刻心魔纏身,揮劍時癲狂淩亂,毫無章法可言,卻有一段不死不休的狠勁,氣勢兇猛,旁人難以近身。

再加上琴音裊裊,亂人心緒,對周如沐來說是如虎添翼,對旁人來說卻是力不從心。

即使是舒鳧,要想在這種情況下強行制服她,只怕也難免負傷。

舒鳧略一沉吟,很快便拿定了主意。

“好,試試看吧。”

她後退兩步,與周如沐拉開一段距離,將孤光、斬樓蘭、玉門關三柄劍盡數收起,轉而取出了冷落已久,長年累月在儲物袋中積灰的魄月琴。

“……!!!”

魄月琴剛一重見天日,立時欣喜若狂,也顧不上琢磨舒鳧是不是又要用它做板磚,每一道琴弦都發出了興奮的嗡鳴。

而這一次,舒鳧也的確沒有讓它失望。

她沒有掄琴,沒有砸琴,更沒有胡亂抓起一把琴弦彈棉花。

在白恬驚詫的目光中,舒鳧席地而坐,將古琴擺放在盤起的雙腿上,雙手以一種不可思議的標準姿勢搭上琴弦。

她的確是個音癡,沒有半點樂感可言,中學合唱時連拍子都會打錯,三年只學會一首《小星星》。

但是,距離舒鳧演奏《小星星》,已經足足過了二十多年。

二十年,就算是一條狗,現在也該學會用狗爪刨琴了。

所以這一次,白恬與其他在場弟子,有幸聽見了舒鳧掌握的第二首樂曲——

“正~!道~!的~光!照在了大地上!把每個~黑暗的地方!全部都照亮!”

“坦~蕩~是~光!像男兒的胸膛!有無~窮~的力量!如此的——堅強!!!”

“…………”

21世紀慷慨雄渾、正氣凜然的流行金曲,與蠱惑人心的古典魔音正面碰撞,瞬間發生了不可描述的化學反應。

魔音原本好似甜膩帶毒的罌粟花香,打通五感,無孔不入,從眼、耳、口、鼻各處滲入腦髓,令人不受控制地沉溺其中。

舒鳧這麽沒頭沒腦地一攪和,就好像朝罌粟花田裏空投了一噸大蒜,兩股截然相反的氣味激烈對沖,那滋味實在……提神醒腦,妙不可言。

如同字面含義一般,舒鳧這段琴音確實發揮了“正道之光”效果,將縈繞在他們周圍的靡靡之音盡數驅散,頑強地固守住一方清明。

雖然“清明”的風味有些獨特,但這不重要。

“…………”

兩道琴音隔空交鋒,互不相讓,對面彈琴之人自然有所察覺。隨即,魔音的旋律為之一變,竟是配合著《正義之道》的曲調,嘗試避其鋒芒,將如絲如縷的音韻融入舒鳧的演奏之中。

是個高手,舒鳧想。

不過,你有張良計,我有過墻梯,她在二十年間學會的曲目也不止一首。

察覺對方意圖之後,舒鳧猛地按住琴弦,手勢一轉,調換歌單,彈起了另外一段風格類似、旋律卻完全不同的樂曲:

“狼——煙起!江山北望!龍旗卷、馬長嘶,劍氣如霜!心——似黃河水茫茫,二十年、縱橫間,誰能相抗……”

“…………”

對方明顯呆滯了一下,一連彈錯好幾個音,片刻後才磕磕絆絆地續上,再次嘗試繞過舒鳧的反擊,以音律入侵在場眾人的神識。

然而,舒鳧切歌比對方更快——

“團——結就是力~量!團——結就是力~量!這力量是鐵!這力量是鋼!比鐵——還硬!比鋼——還強!!”

“他說風、雨、中!這點痛~算什麽!擦幹淚、不要問、為什麽——”

“準備好了嗎!士兵兄弟們!當那一天真的來臨……”

……

好端端的罌粟花田,這一次不光是空降大蒜,還被潑了一整鍋色香味俱全的川渝火鍋湯底。

盡管繁花依舊,卻被舒鳧糟踐得七零八落,面目全非,不復原先模樣。

“……??”

琴音激蕩間,原本狀若瘋狂的弟子們逐漸無所適從,狂亂劈砍的動作稍稍放緩,充血的眼瞳中掠過一絲迷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