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冬風瑟瑟, 風鈴平息了心情,領著秀謹回去。

柏樹聳立,涼亭側處, 兩名男子立在草叢中間, 將剛剛的一場鬧劇看進眼底。

這二人正是顧嶼和陸辰。

陸辰雖一直告訴自己, 不要再有非分之想,可還是忍不住地一直觀察著容悅。

見她起身後, 不自覺地就跟著起身。

而顧嶼, 本來就沒有放松, 一見陸辰有動作, 心跳都停了半刻, 連忙跟上。

望著風鈴主仆的背影,顧嶼看了陸辰一眼:“可看清楚了?簡毅侯與其夫人情深伉儷。”

陸辰身著寶藍衣袍, 羊脂玉佩在腰間輕晃,他清雋的眉眼微斂,苦笑:“顧兄放心,我知曉分寸的。”

顧嶼白了他一眼, 他若當真知曉分寸,兩人此時就不會出現在這裏了。

陸辰頗有些無奈,他不知道自己做了什麽,讓顧嶼這般防著他。

他甚至未曾和那人說一句話。

顧嶼若是知道他的想法, 就會直接告訴他,自己這是防患於未然!

顧嶼拉著他朝回去:“快走吧!日後有她的地方,你少摻和!”

還不等陸辰反駁, 他直接說:“別給人家招惹禍端!”

陸辰不著痕跡地癟了癟嘴,卻無話反駁,氣悶地別過頭,不再與他說話。

見他不說話了,顧嶼又有些頭疼,兩人認識這麽多年,鎮國將軍府太寵他,直把將門之子養成了手不能提的貴公子,他性子軟,顧嶼就習慣照顧他,多年來,早將他當親兄弟看待。

此時也不忘記囑咐他:“日後小心著些風鈴郡主,離她遠些。”

就聽她和丫鬟的對話,就知道她是個心機深沉的。

這副性子倒也未必不好,可是一想起她們口中將他們這些世家子弟挑挑揀揀的態度,顧嶼心底就閃過一絲冷笑。

德親王府高貴慣了,怕是不知道有一句話叫做——

落魄的主子不如奴才。

再高貴的出身,也擋不住府上的人能作死。

陸辰也想起了涼亭中的對話,他不著痕跡地皺起眉頭,有些擔憂:

“她會不會有事?”

顧嶼有些頭疼地扶額:“你管她會不會出事!她總有簡毅侯護著,你操哪門子心?”

被他連懟了幾次,陸辰氣得眼睛都瞪圓了,清雋的眉眼多了分孩子氣,可沒了一會兒,那股子氣就癟了下去,甕聲甕氣地說:

“我知道了!”

顧嶼翻了個白眼,不理會他這含糊帶著些氣鼓鼓的話。

將折扇合上,插進腰間,剛剛邁進大殿,就看見簡毅侯身旁面若芙蓉的女子,心底不免暗暗嘀咕一聲紅顏禍水。

陸辰斂著視線,跟著顧嶼一起坐回去。

陸兄長見此,有些好笑地問他:“這是去哪兒了?”

陸辰和顧嶼對視了一眼,眸色微閃爍,含糊地回答:“出去透了透氣。”

陸兄長眯了眯眼睛,沒有多加追問,只是心底不免將他的不對勁放在了心上。

兩人剛剛進來時,容悅不免將視線停在兩人身上片刻,有些疑惑地問:“這二人是誰?”

厲晟朝那邊隨意瞥了一眼:

“藍色衣袍的那位是鎮國將軍府的幼子,另一位是定國公府的嫡長子,阿悅前些日子剛去了定國公府做客,不認識?”

容悅搖了搖頭:“那日我和幾位夫人在一起,倒是並未看見這二人。”

厲晟點了點頭,似想起什麽,勾了勾嘴角,說道:

“你瞧那陸小公子前面的人,是他僅剩的一位兄長。”

容悅擡頭去看,待看見陸辰前方坐著的男子時,驚訝地睜大了眸子。

倒不是因為他長相可怕。

而是,他一看就是常習武之人,而陸辰卻是一副貴公子的模樣,兩人相差太多,若非侯爺明言,她根本不會將兩人朝兄弟身上去想。

像是知道她的疑惑一樣,厲晟開口為她解答:

“鎮國將軍府嫡出一脈,唯剩這二人了,其他人皆戰死在戰場上,就算再衷心,他們也心疼孩子,所以打一開始,就不想再讓這幼子習武,只盼著他平安長大。”

容悅了然點頭,她收回視線,無意間看見厲晟眸子閃過一絲唏噓,微愣。

她有些遲疑地問:“侯爺怎麽看待鎮國將軍府?”

厲晟眉梢略過一絲漫不經心的輕諷,含著淺笑的聲音卻並無多少暖意:

“一門忠臣。”

容悅有些不解這句話,卻只是乖巧地點了點頭,不再多問。

厲晟撫了撫她臉頰,視線卻無意識地落在鎮國將軍府一行人身上,眸色有片刻的深淺。

一門忠臣,他們的立足之處就是忠心,永遠沖在皇室需要的最前方。

滿門子弟,如今只剩三兩個。

可一旦有丁點的退縮之意,那這份滿門子弟性命換來的榮譽就保不住了。

之後的宴會未再出現波折,容悅和厲晟回到府中時,已近夕陽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