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自從厲晟回到梧州之後, 容悅的生活又似回到從前一般。
可是容悅從厲晟這些日子越發忙碌中也看出了端倪。
在回京前,其實厲晟並不忙。
而現在,容悅醒來時, 總看不見他的人, 只在用晚膳時, 才能與他多待一段時間。
已近中秋佳節。
這是容悅和厲晟認識後的第三個中秋。
這幾個月,厲晟總是不見人影。
今日卻是難得的在午膳時出現了, 並且用完午膳後, 也未離去。
容悅站在花架前, 拿著剪刀修著盆栽, 側過頭去看他:
“侯爺今日不忙了?”
她無事, 自然是給自己找了些樂趣,今日在看會兒醫書後, 她總會折騰下這些盆栽。
索性她修剪得還尚不錯。
便任由著自己這般玩鬧下來了。
厲晟半靠在軟榻上,一手拿著從容悅那裏翻來的話本,偷的半日閑暇,視線落在一旁的佳人身上。
容悅瞥了一眼他手中的話本, 有些無奈地斜了他一眼。
厲晟失笑,笑意又很快散了去,他收回視線,落在手中的話本上。
想到從京城傳來的消息, 他眸色有片刻的暗沉,又很快恢復自然。
忽然,他好像是隨意問道:“阿悅在梧州可還有想去的地方?”
這話問得突然, 可話中卻隱隱透著些許旁的意思。
讓容悅持著剪刀的手一歪,眼前的盆栽瞬間毀了去。
容悅也沒了心情,將見到遞給一旁的丫鬟,在玖思端過來的水盆中,凈了凈手,輕步走到男人旁邊。
厲晟下意識地伸出手去,將人拉到她一旁坐下。
容悅方才仰著白凈的臉蛋看他,細眉微蹙,聲音有些輕:“殿下是何意?”
厲晟擡手撫過她臉頰,眸色微閃,他笑了笑,並未有隱瞞:
“我們恐怕不會在這裏待上多久了。”
容悅顫了顫眼睫,才反應過來他話中的意思,一時間有些怔愣。
他早就告訴她,離開時會帶她一起回京。
可這近三年中,他從未明確地提出回京的時間,突然被提出,容悅有些茫然。
頓了片刻,她才回過神來,蔥白的指尖無意識拉住男人的衣袖,她輕扯了扯嘴角,微揚起一抹淺笑,與往常無異地道:“嗯。”
可她的指尖卻因用力有些發白,厲晟低頭,視線從她指尖略過。
他看著女子澈然的眸子,了然她的心態,將人摟進懷中,他笑著問:“緊張?”
容悅咬了咬唇瓣,有些不知該怎麽回答。
說不緊張,自然是不可能的。
乍然要去一個陌生的環境,她自然是緊張的。
可她擡頭看了看男人輕挑起的眉梢,她抿了抿唇,可又不止是緊張。
她自己都說不清自己是何感受。
有些緊張,有些無措害怕,甚至還有些期待。
厲晟忽地埋在她脖頸間,無聲失笑,他擡起頭,蹭了蹭她臉頰,低聲安慰:“別怕,有本侯在。”
容悅臉頰有些紅,嗔瞪了他一眼,可聽了他的話後,那些莫名的情緒也的確散了去。
她靠在他的懷裏,指尖輕點著他腰間的玉佩,有些好奇地問:
“殿下怎麽今日忽然談起這事了?”
往日提起回京,他則是能避就避。
甚至不惜多次上奏請旨。
厲晟撫著她後背的動作微頓,又不著痕跡地恢復自然,他輕挑著眉梢,似隨意道:“在這裏待得太久了,本侯都快要忘了京城長什麽樣了。”
容悅眨了眨眼睛,半撐著身子起來,湊得厲晟越發近了些,她微蹙起眉尖,輕聲透著些許擔憂:
“……侯爺,可是發生什麽?”
這三年時間,厲晟從未在她面前隱瞞,所以足夠容悅了解他了。
他雖若無其事地笑著,可容悅卻能感覺到他心情並不好。
厲晟頓了下,他動了動口,似還要在說什麽,可女子臉上的擔憂越發明顯,他臉上的笑漸漸消失。
陽光從窗格間灑進來,陰影打在他臉上,一時之間看不清他的神色。
半晌,他才慢慢說了一句話:
“京中傳來消息,聖上臥病在床,現已昏迷不醒。”
容悅震驚,她看著厲晟忽然平淡下來的神色,指尖微動,她皺起了眉頭。
她想起,當今聖上是他的親舅舅。
聽聞,那位對他甚是寵愛。
她不知傳聞是真是假,可看著厲晟的神色,她意識到,那些傳聞中定是有些真的。
否則,眼前的人不會這般。
容悅啞了聲,良久才能說出一句:“侯爺,你……別難受……”
她咬了咬唇,心底有些難受,不是為了聖上,而是因為眼前的人。
她沒見過他這副神色。
他從來都是淡定自若,遊刃有余,對任何事都似乎是漫不經心的。
厲晟有些訝然地看著眼前的人,為她突然紅了眼的情緒,有些無措。